开因心虚而沉默的风狼,起身走进药房,来到无眼男子跟前,问“他怎样了?”
张大郎跟了进去,摇头叹息“状况不容乐观。”
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纱布都被解开了,赤果果躺在床上,身上的伤虽没再淌血,却依旧触目惊心,应了那句皮开肉绽的词。
她将目光落到哪张没眼睛的脸,眉头深蹙,心里很不舒服。
“没有流血,还是不包扎的好。”张大郎见她面色似乎很不高兴,以为她责怪自己擅自将她包好的纱布拆开解释道。
紫璟回神,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这么多纱布捆绑着,他虽说不了话,但我知道一定很难受。解开好,解开舒服多了。配方研究的怎样?能将救人吗?”
张大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古医书的事,惭愧道“今儿我都只顾着处理文儿武儿的事了,药房又乱成一团,还没来得及细看,今晚上一定会好好琢磨琢磨。”
紫璟将目光投向因虫人破坏而东倒西歪的药柜,还有那散落一地的药物,道“别太辛苦,注意休息。”
张大郎苦着脸笑道“罪恶之徒,哪来的资格休息。”
“你也别太自责。很多事,不是你所能控制。你顶多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紫璟说着,目光忽然在一个半人高的药柜上停下。
那药柜半倒,与一旁大柜子形成了个犄角,一双脏兮兮的小脚丫从里头露出。
“你这是在干什么?”紫璟走过去蹲下道。
只见犄角里头,哑巴少年正双手抱膝躲在黑暗之中,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可怜巴巴盯着她看,似乎很是害怕。
张大郎闻言躬身望向里头,见他这模样,很是吃惊,道“他刚还好好的,不知怎就跑里头去了。这孩子,柜子塌了如何是好!多危险啊。”
“你怕虫人?”紫璟一语中的。
小少年微愣,点头。
“我很可怕么?”紫璟问。
小少年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躲我?”紫璟又问。
小少年想不出理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紫璟觉得蹲着有些脚麻,索性就地盘坐下来,双手支颐,继续问“你喜欢里面?”
小少年对她这随意动作,很是吃惊。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像她那样容颜温婉绝世,性格却落拓随意,一点神仙的风范都没有。
他微一抬头,与那双桑紫色瞳眸对上,顷刻间,整个灵魂沦陷了。
好漂亮的眼睛!
像极了仲夏夜之时,万丈星河流淌过的夜空,而这紫色又令那夜空多出了几分的神秘与瑰丽。
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颜色,也是他望后余生奉为瑰宝,百年入土也要带在身边的颜色。
他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起来,脸刷一下子就红了,连忙将目光收回,埋入臂弯。
“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紫璟见他害羞,可得劲儿了,仿佛找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一副不把他从里头劝出誓不罢休的样子。
刚说完,想了想,又道“我错了。忘了你不能说话,这样,我猜你听,你要是觉得对,你就点头。我要猜对,你就从里头出来。猜得不对,你就继续躲着,我也不强迫,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比较麻烦。按着风狼那家伙的速度,吃到最后,应该没你的份。”
张大郎在一旁听着,只觉好笑,这老掉牙的小把戏,没想神通广大如她也会用。
可好笑之余,又莫名心酸起来,曾经的张丰年,也喜欢用这样的话哄。小时候如是,长大也如是。
这该死的眼泪!
听到他们死讯时,都没如此伤心过,可就在刚刚,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仿佛受到重击,顷刻间,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崩塌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