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文那小子倒是一副乐得其成的样子,将病床上的平超背了起来。
当天下午,他们就驾车出了桃源村,日夜兼程往北走。
得知自己被强行带走后,别提紫璟有多生气了。
可看着那张人畜无害,一脸温和的脸,她又实在生不起气来。
可能是因为这些天自己记忆中被强行修改的东西太多,圭璟若对元彦和的感觉跟她根深蒂固的认识可谓是天差地别,渐渐地她内心对他维持的仅存的恨意全都被淡化掉,剩下的只有那爱而不得的痛与悲。
三天后,她的身体终于达到极限,葛天舒的药方,再无任何效用。
五脏六腑,皮肤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
元彦和不得不在澧县停下,不惜暴露身份,以北商诚王的名义,向天下发布悬赏令,只要有办法治好她的病的,他全都重重有赏,且允许直接入幕诚王府。
那可是件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
诚王身份尊贵异常,进了他府中,比进皇宫当差还要有面子。
附近的术士大夫闻言,都跑了过来。
但每个人看到紫璟的样子后,又都被吓跑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躺在床上的紫璟无力苦笑道“没用的。”她是不会让他知道续命金丹的事的,就算与命运对抗,与强大的父神对抗,她也不会告诉他续命金丹的事。
而且,因为知道这玩意的危险性和对他的伤害,早已被她留在了清幽境。
可她终究是小看了父神的记忆能力。
当她看到他从袖间掏出金丹药瓶时,她就知道完蛋了。
“这一路上,我看你时常对着它发呆,想来它对你一定很重要。我很好奇。”他沉吟半晌,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偷我东西!”紫璟道。
“你怎么说话呢!”印文道“这是一个白衣老头给爷的好不好!他说你把这东西忘清幽境了,这东西不属于清幽境。留下这话人就不见了。好在我当时在场,不然爷就要被冤枉了。”
“……”
他大爷的!哪个碎催多管闲事,她要是知道了非整死他不可!
紫璟内心一阵腹诽,表面却眼泪汪汪,道“你真希望,我活下去吗?”
他点头。
“无论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只怪物,也无所谓吗?”
他继续点头。
“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只是觉得亏欠?”
他微一凝眉,道“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紫璟深吸一口气,道“可我的余生不长,也没法给你生儿育女,你有没有想过,你带回去的,很有可能只是个祸患?一个会让你从至圣至尊摄政王变成乱臣贼子的祸患!”
他似乎很是不明白她说什么,道“缂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等过两年他长大些,我陪你归隐山林,摄政王也好,乱臣贼子也罢,只要你在,是什么都无所谓。”
“你怎么就不懂?”她愤然坐起,揪着他的衣领道“我的身份,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
然而,那一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揪住他衣领的手,因为干枯而迅速脱落,就像泥土般,簌簌然掉落到地上。
她身上的皮肤也跟着快速皲裂。
她张了张口,想祈求他让她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多少次了,每次到了节骨点上,她想要反抗命运,命运却总喜欢跟她开玩笑给她当头一击。
他被眼前这情况吓坏了,忙打开瓶子倒出金丹。
紫璟不甘心,伸手打掉他手中的瓶子,与之一起被打掉的,还有她的小半截手臂,哗然落地,碎了一地的粉末。
药瓶子掉到地上,里面的金丹咕噜噜滚了出来在地面上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