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超欠身应是,转向乌先生三人,将当天打扫道观的情形,再说了一遍。
乌先生听到最后一进院子屋子里的白骨和尸首,脸色惨白无人色。
周先生紧紧抿着嘴唇,按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停的颤抖。
张先生慢慢抬手,捂在脸上,从椅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捂着脸埋在膝盖间,蜷成一团。
都是他的罪孽!
董超说完,看了眼李桑柔,欠了欠身,绕过三人,出了船舱。
乌先生呆了好一会儿,慢慢站起来,直直跪下去,“我,对不起……”
“杀手行隐在黑暗中,数百年来,这样的惨事,不知道有多少,铲除过这些畜生的人,大约都像我一样,一只手铲除,另一只手,只好湮灭掉。”李桑柔叹了口气。
“大当家仗义出手,这份大恩,无以为报。”周先生跟着跪下去。
“不敢当,请起来吧。不算什么大恩。
“我刚才说过了,第一,不是为了你们几位,第二,不全是为了你们师门。
“以后,请诸位好好照料师门,以后不见得比从前容易,让你们的师门一直传承下去,十分艰难,我帮不上你们。
“我这伤,不宜为外人知,今天见过诸位,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建乐城,路上慢些,腊月里到建乐城,下个月初的竞买会,就全由孟娘子主持,咱们以后再见吧。”李桑柔微微欠身,还了一礼。
“这边事了,回南召时,我再去建乐城拜望大当家。”乌先生起来,再次长揖。
“今天就这样吧,我有点儿累了。”李桑柔往后靠在靠枕上,脸色更苍白了些。
“那我们先走了。”乌先生再次欠身致意。
周先生用力拖起张先生,拖着他,跟在乌先生后面,出了船舱。
隔天早上,给米瞎子送东西的黑马急急回到船上,一头冲进船舱,压着声音,和李桑柔道:“老大!昨天来的那个,姓张的!张先生!死了!说是半夜跑到院子里,自己把自己一刀捅死了。”
大常惊愕的瞪大了眼,李桑柔怔了下,呆了片刻,叹了口气。
佛家说,福慧双修,难修的不是一颗善心,而是一个慧字,盲目之下的善心,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是善因还是恶起呢?
可怎么样,才能不算盲目?
李桑柔往后仰靠在靠枕上,怔忡出神。
她没有慧根,所见不远,只能凭着本心,该做则做,和张先生,有什么分别吗?
“大常,你说,怎么样才修出个慧字呢?”怔忡良久,李桑柔叹了口气,悠悠问道。
大常瞪着李桑柔,片刻,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启锚了,我去看看东西买齐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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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船停停走走,沿途查看着递铺、派送铺和各家米行粮行,到淮安时,收到了孟娘子和米瞎子两封信,主旨都是刚刚过去的竞卖会。
米瞎子的信里,很有阴郁悲观,竞卖会去的人很少,一共两件半东西,竟然卖了一整天才卖掉,一整天都没人加价,倒有好些人都是压价的,最后一个唉字,后面跟着一串儿水波纹,以示他这一声叹气的悠长忧郁。
孟娘子的信却表示,情况之好,出乎预料,没想到这三件东西,竟然在头一天就都卖出去了,根本没用她再想办法吹风。
她原以为,头一天应该无人问津,得等她一个个说过,透了风,好好说说她的想法,再许诺些什么,到第二天,第三天,才能不要钱卖出去,这一趟,她根本就没打算卖到钱!
可竟然是头一天,竟然卖到钱了,实在出乎她的预料。
李桑柔看着两封信,笑了半天,想了想,把米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