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已经离开。
整个内室里,只有言笙、南浔,还有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秦涩。
方才太医们围着,她瞧不见。此刻,所有人离开,床上那个人便如此大刺刺地暴露在了眼皮子底下,只一眼,言笙身形微微一晃,差点往后倒去。
“滴答。”
极静的室内,却又水滴声响起,南浔下意识看向言笙,目光疏忽凝在她握成拳的右手,指缝里,鲜红的血迹缓缓低落,“滴答。”
又一滴。
方才已经干涸的血迹还在指尖,此刻,定是伤口又一次裂开。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才迟疑着说道,“笙姑娘……您的伤……”
对方仿若未闻,稳了稳身形,走到床边,低了头看秦涩,有些凌乱的鬓角发丝滑落,遮住了少女微侧的眼,看不清表情。她极为安静,从自己在外间看到她的那刻起,就很安静、很沉稳,和平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唯独,声音更冷些、表情更淡些,眼神,仿若杀意在其中流转。
但……指尖那鲜红,触目惊心。
南浔看着她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瓷瓶,看了看,又塞回去,继续掏,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拧开,到处一颗丹药,仿若终于发现自己掌心的血迹般,她浑不在意地在身侧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又用力擦了擦,素色的长裙上,血迹斑斑。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并没有止住血的掌心,仿佛很是嫌恶地甩了甩手,换了只手拿那丹药,喂进主子的嘴里。然后,她便没有了动作,就这么微微低着头,看着床铺之上面色惨白的男子,看着他裸露在外的上半身,看着绷带之下渗出来的血迹,沉默又安静。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唯独在一旁看着的南浔,觉得有些难过。
那种情绪,并不明晰,甚至有些飘忽不定,甚至并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就像是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有些沉和闷,有些孤单,有些……想要蹲下来抱一抱自己。
他一直觉得,言笙和主子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不大对等的,明显主子付出地更多,而言笙,很多时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关心主子,或者说,没有那么在意。
一直到此刻……看到那只尚在流血的手掌,南浔恍然觉得,这位笙姑娘,对主子的用心,定不会少上分毫。许多时候,能哭、闹、抑或情绪的发泄,都是好的,唯独像眼前的这个姑娘,一言不发,什么都沉沉压在心底,指甲嵌进掌心,鲜血直流,偏生一个多于的字都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
还未及笄的少女,没有慌乱、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情绪的喧嚣,就这么沉默又安静地看着,看得旁人心头哽咽。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有些急促,南浔没有理会,很快,人在帘子外,声音响起,“笙姑娘。”
是方才出去的侍卫。
言笙没有动作,目光还在秦涩身上,只道,“说。”短促的发音,本就清丽的声音此刻杀气沉沉。
“您要的……人已经带回来了。”他想说尸体,可外头还有许多外人,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换了词,“您是现在就要去看么?”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和之前因着主子的原因才对她尊敬不同。
这个在主子性命垂危之际,足矣站在瑞王府发号施令的女子,令人发自心底的尊重。
“你先等我下。”
正说着,帘子已经被撩起,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煦渡,人还未站稳,声音已到,“怎么回事呢?说是重伤……”话还未说完,步子一顿,眼神已经犀利扫过床前,又准确落在言笙的手上,声音就变了,“你这丫头!”
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他人的生死,在他的心里,都不及言笙的半点皮外伤重要。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血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