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子们的请愿书,他就不怕犯众怒吗?!
沈千尘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并不特别响亮,但在此刻空旷寂静的华盖殿中,却显得分外的清晰,甚至有种绕梁三日的效果。
“请愿书而已?太妃莫把它当作是太后的懿旨了吗?”沈千尘一边说,一边放下了茶盅,动作优雅,举止大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从容自若的气度,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却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
杨太妃:“……”
沈千尘不紧不慢地说道:“举子们有什么资格来动摇圣意?”
“他们说的对,皇上采纳,那就是请愿书。他们说的不对,那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太妃以为呢?”
杨太妃差点被沈千尘这种理所当然的嚣张态度气得吐血了,喉头微甜,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皇上难道就不理会民意了吗!就不怕会失了民心吗?!”
沈千尘嫣然一笑,轻描淡写道:“太妃,律法高于一切。”
凡敲登闻鼓者先杖三十是写在大齐律法里的。
顾玦也不说话,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的小姑娘,他最喜欢她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了,活泼得紧,她这个年纪就该这么活泼才对。
杨太妃气得脸都涨红了,事情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她退了。
她深吸一口气,振振有词地又道:“皇后娘娘,你既然知道律法高于一切,就该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礼数不可废。”
“这里是外廷,皇上在此,娘娘有什么资格在此狂言?”
她番句话等于是在斥责沈千尘后宫干政了,听得刑部尚书等人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忍不住就去打量帝后的神色,却见顾玦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径自饮茶,似乎根本没听到。
沈千尘不怒反笑,甚至于,她的笑容还深了三分,眼眸微眯,好似一朵娇艳夺目的玫瑰倏然绽放。
每个人都知道玫瑰是带刺的。
“太妃都能说,我为什么不能说?”沈千尘反问道。
她没再给杨太妃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道:“带下去,先杖三十再来说话。”
沈千尘在笑,顾玦也依旧在笑,从头到尾他都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沈千尘。
刑部尚书等三位大人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新帝对皇后实在是太纵容了。
两个锦衣卫一点也不客气地钳制住了杨太妃,强势地把人往殿外拖去。
“放开我!放开我……”杨太妃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她那点力气在锦衣卫跟前根本就不够看,三两下就被人拖出了华盖殿。
大理寺卿想了想,还是试着为杨太妃求情道:“皇上,靖郡王太妃也是宗室一员,杖责三十是否太重?臣不如先问询一下她到底有何冤情。”
大齐律例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是为了防止无端刁民恶意上访,只要杨太妃证明自己事出有因,那么免除杖责也算合理。
顾玦淡淡地把方才沈千尘说的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律法大于一切。”
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眼角抽了一下。说穿了,律法与情理到底孰轻孰重,也就是当权者一句话的事。
顾玦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亏你还是大理寺卿,掌刑狱案件审理,位九卿之列,你对律法的敬畏竟然还比不上皇后。”
大理寺卿:“……”
话说到了这份上,大理寺卿也只能识趣地作揖道:“是臣失言,谢皇上提点。”
既然新帝有心给杨太妃也个教训,那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胳膊扭不过大腿,也没法再劝了。
顾玦从高高的御座上看着下方的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左都御史,直到此刻,才算真正地进入正题:“既然靖郡王太妃告御状,那么朕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