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一声先生,还存在客套,此时此刻却是发自真心了。
仵作行当是下等活役,又脏又下作,寻常仵作是得不到太多敬重的,李陌一这等不凡气度,一看就不是仵作下人,可为了查案,他却愿意亲自检验尸首,单是这份恩情,就足以让吕不伟心生敬意了。
李陌一得了受害人应允,也不再迟疑,向老仵作借了一双白皮手套,给尸首烧了一炷贡香,拜了拜,就开始检查起来。
老仵作见得李陌一懂得行规,也不由另眼相看。
而外头的蒋丁丞已经有些不耐烦,喝了一口茶就站起来,拂了拂官袍,就打算离开殓尸房。
而此时,临时殓尸房里头却传出一说声音来……
“吕贡生,左边这个就是尊夫人了。”
吕不伟没想到李陌一这么快速就辨认出来,不由激动说:“先生可是确定了?”
李陌一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说:“是,铁定无疑。”
老仵作是行当里的老人,验尸文格从来都写得很潦草肆意,内容也是模棱两可,这些都是行当的规矩,以免往后出现什么冤假错案,也好有托词和退路。
上头经常让他们背黑锅,这些仵作也学会了狡黠精明,行文措辞都是十分之谨慎,越是重案大案,验尸文格就写的越是模糊,极少像李陌一这般,斩钉截铁信气十足。
听得李陌一这么说着,老仵作心里直摇头,心说李陌一虽然气度不错,但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
而外头的蒋丁丞听得动静,当即也不顾污臭,迈步就走到了门口处观望。
李陌一指着左边那具尸首说:“虽然这两具尸首外形相似,年纪相仿,都是细齐牙齿,连前门牙磨损程度都差不多,但这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两人终究是有点差别的。”
“第一,吕家娘子常年习武,肌肉紧凑,脂肪含量很少,遇到火皮肤容易绷开,而另外一位却是养尊处优,皮肉松弛,火烧之下,皮肤并非紧绷而开,而是萎缩甚至是烧焦………”
“第二,油脂可以助燃,右边这位燃烧更厉害,根据体表的燃烧程度,也足以得出个判断………”
李陌一这么一说,吕不伟自然是信了,不由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而老仵作也不由为李陌一刚刚的话所震慑。
然而蒋丁丞可不是寻常昏庸无用之人,他是亲身办过不少案子的,此时有些听不下去,不由提出自己的质疑来。
“小兄弟,你的分析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你要明白,这两个人停放位置不同,承受火烧的程度自然也就不同,右边这位或许位于火旺口,所以烧得更厉害一些,而张氏极有可能停放在里头,所以才得以幸免,这又咋个能妄下断言呢?”
蒋丁丞一开口,司吏大人很快马屁如潮,连老仵作都很快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显然也是改变了风向,站在了蒋丁丞这边来。
如果只有这么一个判断依据,李陌一又怎么敢这么笃定,此时听得蒋丁丞只质疑,李陌一也当即解释说。
“如果只是依据表皮燃烧程度,小民自然不敢胡乱下定论,但大人请看这一行描述。”
李陌一将验尸文格呈递上来,指了指那妇人验尸文格上的一行,严格来说,只有四个字。
“育有三子?”
蒋丁丞不由念了出来,李陌一微微一笑说:“不错,这妇人已经生育过三胎,而据我所知,吕贡生与张氏虽然相处情深,却仍旧未曾生育……”
“这能说明个什么?”司吏大人不由撇了撇嘴,显然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想。
然而蒋丁丞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陌一也没有抢先回答,而是在等待蒋丁丞,仿佛用话语启发了后者,就等着蒋丁丞的答案一般。
虽然司吏大人等人都没有察觉,但事实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