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千里发须凌乱,孤零零枯坐一边,不过寥寥半日之间,从前呼后拥、趾高气昂沦落到眼下众叛近离之地,让人不禁凭空生唏嘘。
李陌一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之色,向上首的严士言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以示意,当即让严士言面现喜色。
李陌一这才慢慢移步到苏老掌柜身前,低声说:“大头戏要开场了,按计划行事………”
苏老掌柜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将头垂下。
苏语岚在一旁看的奇怪,想要开口发问,却见李陌一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得撅撅嘴儿憋了回去。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扭头看去,但见一个侍卫在前引着,后面跟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前面老者大约五十上下,面容正诀,一袭青色锦员外衫,貂裘围领,走来之际,周身有神。
后方少年人一身青白相间的文士长衫,相貌清秀,双眸黑亮,乃得一副好相貌。只是面色淡然,眉峰轻挑,流现出几分桀骜之气。
两人进的堂中。
那老者目光略一转动,先在坐倒于地的莱千里身旁停住。
“哼!!”
眼神猛的一缩,重重一声。
莱千里原本见了来人喜色浮动,正打算爬起来迎上,猛然听闻这声冷哼,不由的身子一颤,顿时又畏缩了下来。哆嗦着缩到一边,满脸的灰暗之色。
那老者目光转动,又看向苏家父女,眼中却有一丝冰冷闪过。及到李陌一身上时又是微微一顿,随即旁无其事的移开。
待到扫视完堂上一圈,这才上前一步抱拳作揖,脸上现出笑容,冲严士言说:“莱全只奉令,携犬子莱仲见过七剑城府尊——严大人。少时不见,严大人气色越发清逸了,真让我等老朽羡慕啊。”
严士言面对着莱全只,终不敢像对莱千里一般,只不过在这公堂之上,事关威严体面,架子还是要做足的。
当下只在座上略略欠身,亦抱拳微笑说:“好说好说,今日一案,牵涉到莱翁府上之人,也是不得不受其请之,劳烦莱翁走上一遭,还望莫怪莫怪。”
“不敢不敢………”莱全只闻言,目不斜视,只笑呵呵的连连抱拳。
严士言摆了摆手,令人设下一座,请莱全只在下方入坐了。
那少年莱仲安静的立在其父身后,举止之间颇是有度,让李陌一看的不由微微眯了眯眼,脸上若有所思起来。
正左右寻思之间,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扯住,转头看去,却见苏语岚那小丫头小脸发白,眼中又是惊惶又是担忧,哪还有先前半分兴奋模样。
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怜惜。之前形势那么凶险紧张都不见小丫头害怕,如今只这莱仲往那儿一站,话都没出一句,就让小丫头现了怯,可见其心中对那莱仲的恐惧之深了。
悄悄探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眼中现出安慰之色,小丫头这才惊色稍定。咬了咬唇,将手松开。
大堂之上,此刻严士言已将事情简单说了。
待到说完,莱全只眉头微皱,面色疑惑的说:“严大人,据老朽所知,今日府上管事是去安丘镇苏家提调家役做事而已。这什么冲击大营、哄抢物资………呵,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至于说那些谋逆什么的言语,也不必提了,空自徒惹人笑。严大人非受人愚弄之人,自不必老朽多言。”
严士言一窒,眼神望向李陌一。
李陌一淡然一笑,坦然上前一步,抱拳见礼:“莱家主请了。您刚刚所说,贵府管事只是提调一个家役,却不知道提调的是哪位大役………”
“………而如果只是提调一个家役,又怎么需要这么多人手持棍棒而来?还有,即是所谓的家役,那怎的跑去我救灾大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