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回天波杨府前,特意拉着小王爷,陪他去了一趟位于德胜街的枢密院。表面上说是去探望一下杨宗保,其实赵亮想跟陈尧叟打个照面,以便探听上官雪明的消息。
要说还真凑巧,他们刚到了枢密院门口,恰好碰上陈尧叟从里面出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尧叟今天上殿请罪,仔细分辨起来,确实全拜赵明赵亮这哥俩所赐,故而他瞧见赵亮他们,冷冷的一拱手,转身就要上轿。
小王爷少年心性,开口道:“呦呵,这不是新任群牧制置使陈大人吗?怎么见了本王也不过来叙话呀?”
陈尧叟脚步停在轿子前,略微沉吟了两三个弹指的功夫,旋即转身笑道:“哦,还请殿下和临安侯恕罪。下官新领了军马的差事,急着回府梳理准备,怠慢了二位,多多海涵。”
小王爷几步走到跟前,低声道:“老陈,你行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甩锅啦,你小舅子韩先志不管了吗?”
“殿下言重了,”陈尧叟看看左右无人,同样小声道:“我他妈被你俩给害惨啦!咱们同殿为臣,即便政见不同,也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整吧?殿下、侯爷,你们这回可是真的有点不讲朝堂上的规矩了。”
小王爷眼睛一瞪:“哎呦卧槽,你还蹬鼻子上脸啦?偷换军粮是杀头的大罪你不知道吗?身为枢密院正堂,你连起码的底线都不讲了吗?”
陈尧叟撇撇嘴:“偷换军粮,不等于军队无粮可吃,无非是换一家官商来供货而已。您也别觉得我贪心,朝廷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大臣们的开销,我又不像您和临安侯,有自己的封地佃农养着,不想法搞点钱,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赵亮万万没有想到,陈尧叟居然能当着他和小王爷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也真是够坦诚、够无耻的了。不过,从他的这种态度看,想必此等风气在朝中并不算少数,故而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讲给对手听。
小王爷何尝不晓得这种情况,所以他也明白,只要不是谋逆反叛,皇帝有时也不会太计较朝廷那些人上下其手,尤其是像陈尧叟这样重要的亲信官员,更加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不然的话,皇叔又怎么会不但不责罚他,反而还另外安排了一个管理全国军马的肥差呢?
陈尧叟见他们无话可说,冷笑了一下:“两位,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下官先告辞啦。”
赵亮见他要走,连忙问道:“陈大人,上官雪明在哪?”
“临安侯问他做什么?”陈尧叟不答反问,眼睛里尽是警惕的神色。
赵亮微笑道:“陈大人莫慌,我不是要找你的麻烦,更与军粮案无关。找上官雪明,纯粹是一点私事。”
陈尧叟不敢确定赵亮讲的是否属实,遂摇了摇头道:“临安侯见谅,您问我,我却不晓得问谁。上官雪明回来讲了应天那边的事之后,我便急匆匆的入宫请罪了。等到离开皇宫,我一直在到处找他,却始终没见人影。刚才鄙府的管家来报,说上官先生留书一封,然后便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走了?”赵亮略微惊愕:“去哪了?”
陈尧叟冷笑道:“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想来这家伙见我一意去找陛下请罪,担心回头被我卖了,所以才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哼,真是个聪明人呐。”
赵亮施展读心术,探查出陈尧叟所言非虚,上官雪明的确是跑了,而他也真的不知道上官去了哪里。
我靠,这下麻烦啦!赵亮心道:原本还指望着能有机会逮到神秘组织的头号要犯,回了反穿局也好将功补过,可是上官雪明像只狐狸似的,一个没看牢,便被他溜得无影无踪。宋朝这么大,上哪里去找这货呢?
小王爷没心思跟陈尧叟在这里磨嘴皮子,撂下两句“好自为之”的狠话之后,便拉着赵亮进去探望杨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