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的怎么样了?”
手下的校尉应道:“一个时辰的功夫,大伙儿制备了几千个个半空心的木头疙瘩,长约数十丈的绳索也编出十来条,照你的吩咐,两百名水性最好的兄弟正在待命,随时可以游到对岸,绑扎绳子。”
赵亮闻言喜道:“好,等到天色一黑,你们就立刻行动。只要把跨河的绳子绑牢,咱们全军便分批出发,不会水的人用空心木头做浮漂,大家拽着绳索游过丹水河!千万要记住我的话,渡河之前把所有的盔甲都全部丢掉,顺利上岸后,不必等后面的人,抓紧时间往太行山里逃,明白吗?”
“明白!”众军官毫不犹豫,齐声应和。
整个伤兵军团的渡河行动,大约是在晚上八九点钟正式开始的。此时,雨势依旧下得很大,丹水的流速也明显加快了不少,两百名精通水性的战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十三条手腕粗细的绳索,牢牢固定在大河两岸。
第一批为数三千人的队伍率先出发,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怀里都抱着木块,双手则紧紧握住绳索,一步步的趟进了湍急的丹水河中,朝着对岸奋力游去。
与这边乌漆嘛黑、悄悄咪咪的行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下游更远处爆发的惊天大战。虽然远隔几里、甚至十几里,可激烈厮杀的动静,仍旧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
赵亮他们心里清楚,这是赵括率领的主力军团,在拼命冲击秦国人的封锁线,整条丹水防线上,此刻正有数十万大军你来我往、死战不休。
原本,赵亮他们这支老弱残兵是为主力军团打掩护的,可眼下实际的情况却是,由于主力军团的猛烈进攻,反倒是帮他们引开了大部分秦军的注意力。
加上赵亮在飞霞滩故布疑阵,令对岸的秦军误认为赵军会有大部队从这个方向行动,致使驻守附近的机动部队也匆匆调往飞霞滩协防,恰好给伤兵军团让出了一个逃生的缺口。
约么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前方岸边送回消息,说第一批部队已经顺利过河,第二批人马正在准备,随时都可以下水行动。在河边负责指挥的校尉,专门派人来请赵亮,让他也随第二批队伍一起出发,尽快离开险境。
赵亮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坐在大雨里都能打瞌睡的贺山,略微犹豫了一下,对传令兵郑重说道:“还是让弟兄们先走吧,我负责在此坐镇,随最后一批人马渡河。”
闻听此言,站在他周围的那些军官们,以及奉命前来催驾的传令兵,脸上都不禁露出了钦佩和感激的神情。这些久经沙场的热血男儿心里都清楚,像这样的秘密偷渡,越是拖到后面就越危险,因为秦军随时都有可能察觉出此地的异常,一旦派兵前来堵截,后面的人根本没法再顺利脱险。
而赵亮作为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坚持要留守到最后一批才走,除了义薄云天、大将担当,恐怕也再没有什么别的词汇能够形容的了。
众手下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婆婆妈妈的苦苦相劝,他们选择用沉默和服从,来向这位刚刚相识不久的新上司,表达自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敬意。
整个偷渡撤离行动,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队又一队的战士从岸边的密林里钻出来,冒着连绵大雨,投身丹水。
河面上十三条结实的绳索,牵系着数不清的身影,在湍急的水流中不住的起起伏伏,不住的奋力向前。
他们不仅仅是在跟暴雨搏斗,不仅仅是在跟激流抗争,也不仅仅是在跟时间和敌人赛跑。他们所要挑战的,是命运对人类最为沉重的考验,也是人类对于生死存亡最深彻的敬畏与理解。
这些年轻的将士,他们跟普通人一样,同样是怕死的。但是真的到了需要不怕死亡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又都可以变得悍不畏死。而此时此刻,在这片滂沱大雨之中,奋力逃生的赵军伤兵们,靠得恰恰是一种不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