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都结束的那样突然,像他从小到大未曾明了的身世,刚拨开乌云瞅见一丝光,即又飘荡、远去一样。
他仍然是个孤儿,他仍然是孤独的,除了花妮,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想起那个还不能谋面的小生命,他的心里是多么欢快啊,有一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这个家赐予他新的生活,新的身份,使他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正胡思乱想中,他在黑暗中瞥见了一座小山包,也许是这里长年有一股山泉水的原因,竟意外的树木十分茂密,在歪的折断了一部分的那棵大柳树旁边,又长出来了好几棵小树苗,此刻连同它们的母亲,那棵歪脖子大柳树都一齐荒凉的直喇喇对着天空抗议。
周围死一般沉寂着。
他活着的时候是林家庄村里人人谈之色变的虎,如今死了,这里依然是最隐晦,最沉重的那个话题。
一阵风吹来,没有叶子的树干无力的摇晃着,川娃抬头看了看天上昏黄的明月,在那硕大的乱七八糟的土堆前跪了下来。
轻轻磕了三个头之后,他手撑住地面站了起来,先两个手互相拍了拍土,而后一边拍打膝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耳边是呼呼的春风,他被包裹在黑暗中,对着空旷的大地和隆起的坟包尽情倾诉。
他在黑暗中长大,对黑暗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像此刻,万籁俱寂,他却自在的像天空里的一只小鸟。
“就像从前一样,我来找你聊聊天,你说你这个老头子,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这样,让自己整日活在黑暗里,应该从来没有人喜欢过你吧,哈哈,除了我能经常来听你说说话,你还有谁,还有谁?”
“你以为你走之前叫我几声儿子我就能认你吗,那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只是当你是我一个老朋友,来看看你,和你聊聊天,顺便告诉你一声,我结婚了,我成家了,我也要当父亲了,这是我可以确信并愿意用生命去承担这份责任的。”
“我觉得,真正作为一个父亲,就不应该让他的孩子生活在黑暗中,这便是父亲两个字所承载的责任和希望。”
“我从来都不相信,不相信你说的,你是我的父亲,因为你没有做到这些,没有,除了你给我的那一笔钱,我也另做他用了,哈哈,就算是替你也替我弥补一些曾经的过失吧!”
他感觉到有一些冷了,便起身,又掸了掸身上的土,最后望了望那沉寂的不可能有任何回应的土堆,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盯着他,就像苍鹰盯住一只兔子一般,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
这一夜,他的梦是光怪陆离的,一些熟悉的身影踏步而来,又飘散而去,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一切又好像近在眼前。
第二天晨起,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大地,愈来愈回升的气温使人身心舒畅,花妮从甜甜的梦乡里醒来,像个欢快的百灵鸟一边唱歌一边洗漱,收拾家里的卫生。
川娃看着这个温馨的家和美丽的孕妻,对生活多了几分依赖和感悟。
“今天带你去妈的坟上看看吧!”川娃说道。
“啊,今天吗?”花妮听了反问道。
“对啊,今天,好久没去了,我还不得告诉告诉她,她有儿媳妇了啊,本来打算咱两结婚之前带你去的,但由于定的日子太紧张了,今天刚好没什么事,我们去一趟,不行下午就回市里吧!”川娃略带幸福商量的口吻道。
“好啊,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市里生活习惯了,还是感觉那里生活方便些,尤其我现在半夜总喜欢起来上厕所之类的,院子里黑黑的我害怕,对了,昨晚我起夜时你也不在,去哪里了?”花妮突然问道。
还把川娃问的紧张了一下,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