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忌没说错,如今顾青的名气可是如雷贯耳,天下皆闻,而且大多是赫赫凶名,与叛军数场大战下来,安西军打出了名气,顾青自然更是名震天下,朝野臣民皆有赞颂,但对顾青的杀性也是越传越玄。
传说顾青在战场上从来不收俘虏,每战所俘之敌皆就地枭首,在他手中丧命的敌军往往以万为单位。
相比当年初见时那位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如今的顾青对张拯夫妇来说更可怕,更忌惮了,偏偏这位大权在握杀性不小的权臣看上了自己的闺女,张拯实在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一个是郡王,一个是对州城刺史都要俯首唯唯的判官,女婿的权力稳稳地压了丈人一头,令丈人既无奈又惶恐。
“这死囡儿,怎就偏生被顾青看上了?”张拯无奈地叹气,手里的名帖仿佛烫手似的,顺手便将它掷在桌上。
夫人张谢氏却面带喜气,张家如今已渐渐没落,张家唯一一位九卿之一张九章眼看也要致仕了,作为世家之女,能得一位郡王为婿,张家的未来岂不是越来越有希望,在娘家人面前从此也能抬得起头了。
再说这位郡王可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听说连天子都要忌惮他,作为姻亲,张家未来的势力也必将水涨船高,越来越风光,尤其是自己的亲儿子张怀省,也能从女婿那里捞个不小的官职,从此登堂入室,成为朝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张谢氏颇为势利,相比当初见顾青时的处处不顺眼,如今顾青在她眼里却是处处顺眼,放屁都是清香扑鼻。
“夫君,顾青已是今非昔比,听说权力大得很呢,夫君与他相见时万不可端长辈架子,张家眼见已不济了,正要靠这位女婿多帮衬呢。”张谢氏喜滋滋地道。
张拯脸色愈发难看,沉声道“你懂什么!顾青权力大,可对张家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有灭族之祸。”
“为何?”
张拯冷笑道“你只见顾青的权力,却没见他的危机。安西军势大,权臣睥睨朝堂,天子亦不敢不敬,君弱臣强,必有兵灾祸劫,谁都不甘心安于现状,天子岂能对顾青之强权毫无所动?”
张谢氏道“那又如何?”
张拯脸色阴沉地道“一旦天子与顾青兵戎相见,便是不死不休,顾青若败,张家作为顾青的姻亲,岂能独存?九族被诛,我等亦要陪着他上法场。”
张谢氏脸色也有些发白了,道“那可如何是好?这桩婚事……”
张拯冷着脸道“这桩婚事……老夫其实想拒掉。”
张谢氏毕竟是妇道人家,闻言顿时有些不舍道“顾青也不一定会败吧?若将来顾青胜了,朝堂改天换地,今日夫君拒掉顾青的求亲,岂不是会被他怀恨在心?就算他念旧情不杀张家,只怕夫君以后的仕途从此会彻底断掉……”
张拯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根本是二选一的站队问题,是道送命题,无论选哪一方站队都有生命危险。
夫妇二人正是踌躇之时,门外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父亲大人,这桩婚事您只怕拒不掉。”
张拯夫妇愕然抬头,见张怀玉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冷漠地看着他们。
张拯皱眉道“儿女婚姻之事,老夫为何拒不掉?你以为老夫害怕顾青的兵威吗?”
张怀玉眼睑半垂,轻声道“女儿知父亲大人有宁死不屈之气节,但女儿此生已认定了顾青,非他不嫁,若父亲大人担心张家日后被株连,便请父亲大人将女儿逐出家门,从今以后女儿的生死祸福与张家再无半点干系。”
张拯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为了一个顾青,你连父母都不要了?”
“女儿是为家性命考虑,顾青我嫁定了,但女儿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之情而置张家于险地,将女儿逐出家门是最好的办法。”
张拯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