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大巴行驶在香格里拉一望无际的美丽草原上,坐在车内最后一排的施可音脸色漠然地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阴沉,天空中云团层层拥聚着压在山峰之上,一向澄澈明净的蓝天只在云层中透出一点缝隙来,远远的山峦也被大自然加重色彩浓抹了一般。这种阴霾浓布的景象却正契合了施可音的心情,她出神地注视窗外青草丰茂的草地上零落点缀的牛群,装饰得五彩纷呈的藏民特色的房屋外一闪而过的彩旗。
施可音生长在单身家庭,父亲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记忆中没有丝毫存在的名称,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母亲以打杂工维持她们的生活。母亲将施可音视为自己的唯一希望,也是唯一的出气筒,从记事起母亲便无暇顾及她,施可音从小也很贪玩调皮,入学后成绩并不出众。记得拿到第一次学期成绩单的那天,母亲看了一下成绩后直接将她关在门外,隔着门她看见母亲烧好饭菜自己吃完,居然就关灯睡下了,任年幼的她在寒冷的房门外蜷缩了一夜,母亲始终没开门。那一夜像噩梦一般追逐着施可音,从此后她发奋努力读书,后来在学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那篇课文时,施可音突然就在课堂上哭了起来,弄得老师一个劲夸她将自己的感情融入了文中。在缺乏关爱的施可音眼中,世界是孤独寒冷的,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的奋斗,她不需要不切实际梦想,她所制订的都是必须要实现的人生目标。只有高中时看到同学去香格里拉旅游时拍的照片,那辽阔的草原牵得让她心里陡然一动,仿佛触到了她深埋在记忆中的某个场景!施可音暗自订下目标自己有钱了也要去一趟,后来倒是有能力了,却又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窗外有牧民牵着一头雪白的美丽牦牛在草原上悠然行走,引起同行人发出纷纷惊叹声打断了施可音的思绪。导游又站了起来很热情地叙述起当地藏民的风俗习惯、动人传说,顺便不动声色地推销本地的特产,她的这套伎俩对施可音全然无用,所以施可音虽然入团了几天,但导游自第二天便不再走到车尾来。可今天导游微笑的眼睛却不时关注后排另一侧刚上来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虽然并不说话,但每每导游望过来,她都会被动却认真地点点头。
几天来施可音独自缩在车尾的座位上,以疏远的旁观者姿态睨视着身边的小世界和窗外的大风光,今天平白地插了个人进来打破了她几乎独立的小圈子,这让施可音很不自在。因为女客人数逢单,施可音又与旁人格格不入,所以导游被迫与她每晚同住一间房,昨晚施可音听见导游接了个电话,对方似乎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关照好一位游客。今早大巴果然绕了一个圈专程去接了一位女客,那女人上车之后,因为只有后排还有空位,那女人对施可音友好地笑了笑占了后排另一侧,因上方的行李厢已被塞满了,她便轻轻地将背包放在两人间的空位上。施可音认得这个背包是个国际品牌,当初她曾想买一个给刘乐华,他经常在外招徕业务,装备需要考究一点,但看了几次后她还是打消了念头。施可音不由瞟了那女人几眼,她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衣着款式简单却处处透出精致,态度却谦和得小心而拘谨,一看就不是在外辛苦奔忙的打工族,却又不像是见过世面的人。施可音揣度了一下,八成是有钱有闲的太太一族,她冷冷地掉过头去,没办法,有的人就是命好,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劳碌命。
那女人因为耽误了大家的一点行程,很是礼貌地与车内同伴陪着笑点头道歉,车子在一个服务点停了一会儿后,她居然又下去买了一大袋特产上来分给大伙,一下子又收获了不少“人缘”。本来现在不节不假的,有闲暇出来玩这么长时间难得有年青打工族,故这个号称品质游的旅行团中以中老年人居多,这些人本就属于热情过头的一类,更加热络的称呼那女人“小方小方”,关切地问长问短,车中一下热闹了许多。
哪来的“小芳”?“老芳”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