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全一愣,言氏废后是谁?
就连云雀也疑惑地看着顾如槿。
“先帝废后言氏,是不是住在冷宫?”
顾如槿重复了一遍。
张福全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是在冷宫!”
言氏废后,言熹,自被废除后位,便在冷宫中恍若隐形人,上一辈人接连辞世,更加无人再提及,二十多年过去了,宫中几乎没人记得当年才名远播,堪称闺中典范的言家大姑娘。
张福全也是今年接手宫中事务的时候,在册子上看到了这个人。
云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天已经黑了,长公主还是抓紧时间审问吧,不要扯什么废后!”
顾如槿却没有理睬她,沉吟了一阵,声音低沉地道,“我能去见见她吗?”
张福全不明白,但他知道顾如槿不是无理取闹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冷宫阴冷,环境幽暗,我让人先安排一下!”
顾如槿点头。
荒芜晦暗的冷宫,一处拢了田埂的小院落,院子被收拾很整洁,就连破了洞的窗户也被人用布条缝补的完完整整的,菜畦里不知道种了什么,已经冒出了嫩嫩的绿芽,屋内物饰简单,只一张四方的桌子和一条板凳,桌子上摆着一个粗陶茶壶和一个碗,床上光秃秃的,连个帷幔也没有,床尾有一个缺了门的柜子,能将柜子里摆着的针线蜡烛等小物件看的一清二楚。
床上侧卧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盖着条破棉被,可能因为冷,瘦瘦小小的身影整个缩成了一团。
身影有着一张苍白秀丽的面庞,淡淡的柳眉,姣好的眼型,眼角微微上挑,琼鼻俏挺,苍白的唇色几乎看不出唇形,若不是两鬓微白的头发,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清瘦妇人。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群太监拿着火把涌进了院子,将黑黝黝地院子照的透亮。
床上的人睁开澄清的双眼,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言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果然没能侥幸逃脱!
言熹慢悠悠地翻身下床,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桌边,拿着黝黑的粗碗倒了一碗水,也不嫌冰凉,慢条斯理地喝着。
顾如槿推看门,便看到她一脸平静姿势优雅地坐着喝水,灰色的布衣裹住她清瘦的身姿,擎长的脖颈高傲地挺着,门外通明的火光未能在她如玉似雪的脸颊上留下一丝暖色。
“姑姑!”
顾如槿轻声喊道。
“你倒是嘴甜!”言熹轻笑出声,“他们大多叫我言氏,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每当有人叫她言氏的时候,都让她恍然觉得言家还在。
顾如槿转身关了门,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抬眼打量着屋内简陋的装饰。
“姑姑这些年过的好吗?”
“挺好的,这里清净,看不到那么些烦心的人和事,有什么不好的!”
顾如槿在角落里拖出一个小木箱子,放在言熹脚边,弯腰坐了上去,仰头仔细看着面前的人。
裴还的眼睛跟她的很像,同样的丹凤眼,同样的眼角微挑,同样的……眼底深沉不见天色。
“我相公跟姑姑长得很像!”
言熹仍是轻笑,“是吗?”
她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
“相公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别人逛街喝茶斗诗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村子里的小孩儿有的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顾如槿回想着几年前的裴还,说着说着自己便笑开了。
言熹看着顾如槿脸上欢悦的表情,眼底流漏出了一丝怀念。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幸福的表情,那时她有父兄的宠爱,有母亲和长嫂的照顾,有丈夫的温柔小意。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