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几日相处，也已熟稔且默契。

&;nbsp;

但阮雪音没法因此便放心，非是不放心人，而是不放心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nbsp;

“带女儿同路！”疾风刮得耳廓疼，她显著减速，逆着汇聚的祁国兵流四下找小八阿香的脸。

&;nbsp;

人马攒动，全是脑袋，哪里找得到。

&;nbsp;

“他们追的是我！当然不同路更周全！”

&;nbsp;

“但孩子更容易追！朝朝一旦为质，你我只能就范！无若直接带在身边，至少放心！”阮雪音喊完这句整个人忽失了重。

&;nbsp;

她是会的，他却未必吧。那年鸣銮殿前，虽有千般理由，他到底是容信王将匕首刺入了她当胸。竞庭歌说得没错，他赌得起。

&;nbsp;

而她从未因他当时选择怪过他，并不表示她此刻能以同样胸怀处理女儿的安危。

&;nbsp;

她赌不起。

&;nbsp;

“分头走，我带朝朝！梅周城外会合！”阮雪音一拉缰绳便要掉头。

&;nbsp;

“不行！”顾星朗急得策马上前拦住她去路，“你们俩在一处我才真不放心！你信我，如此安排，是将凶险降至了最低！”

&;nbsp;

边境之地，乱军混战，容不得继续拉扯。

&;nbsp;

阮雪音完全读懂顾星朗面上难得的焦躁：霍衍已经疯了，连排兵布阵都懒得，被怒火与因怒火而生的蓬勃野心激得只会冲杀。而计谋、应变、种种筹算能够对付常人甚至同样智绝的敌人，却对付不了一个疯子。

&;nbsp;

“走！”他史无前例凶起来，恶狠狠看着她。

&;nbsp;

电光火石间阮雪音想透了利弊，知他是对的，一咬牙，逆着本国兵马再次狂奔起来。

&;nbsp;

朝朝定要等着娘亲，很快就见。她心中默念，听着身后霍衍的声音愈近：“杀！杀！杀！”

&;nbsp;

这人竟坚决到直冲入祁军洪流也要今日就了结他们么。阮雪音脑中嗡响，已经没有心力思考竞庭歌又要怎么办。

&;nbsp;

霍衍这般失了理智，上官宴还有些人马，有可能脱身的吧。一旦脱身，火速回苍梧，以造乱之名定下霍衍死罪——边境这一战是逃不过伤亡惨重了，霍大将军都未见得还有命回去领死。

&;nbsp;

一场长达百年的公天下之谋，涂炭多少生灵，摧毁多少大贤大勇的家族，又引致了怎样的倾国之祸！她周身气血翻涌，孩子、夫君、师妹、好友，所有人的生死悲欢由脑入心，汇作一股热流，蓦地溢出。

&;nbsp;

殷红一滴落于马背，黑暗中根本瞧不见。她自知是呕了血，倒也不诧，抹一抹唇角，耳边霍衍的喊杀声已被风声取代。

&;nbsp;

他当然冲不破戚广的两万人马，若认清形势，以兵力优势尽可能剿杀祁军，最好的结果，是抓住竞庭歌他们并收回蔚南郡镇。

&;nbsp;

滔天的轰隆声在不断变远。

夏夜静谧很突然地降临，那空旷叫阮雪音恍惚一瞬，只觉是入了梦。

&;nbsp;

直到马蹄声钻耳，是顾星朗靠近，轻声道：“歇会儿？”

&;nbsp;

静谧降临那刻总共不到十人的小队其实都慢了下来。

&;nbsp;

所以他的声音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