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翻动,“相爷您把话说到这里,下官呢,按说不该啰嗦,奈何您要看名册,却有一道规矩横在眼前,您可知道?”
温体仁如何不懂他的心思,缓缓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热情了几分,就像之前周延儒哄骗何其猷那样,给他画下大饼,“景会,有些话你根本不必说,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不会拒绝我的。”
“哦?”
毕自严笑了,故意露出几分傲然的神色,“相爷这么讲,下官就不明白了,似乎没有什么是能让下官就范的。”
“没说让你就范。”
温体仁说着,摆起了自家的龙门阵,话里话外就是套着“内阁”两个字不断得给他下钓钩,一开始毕自严尚且不为所动,可越往后温体仁说得越明白,他内心防线也就逐步被击溃了。
直到最后,温体仁竟然直接道“说句我从未说过的话,景会,我和首辅大人之间在很多事上,政见不合,你是知道的,我也到了这把年纪,很多事都看来了,虽然期望着有一个人能和我并肩而战,但……当今天下,六部之内,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有这样的资格!”
温体仁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把橄榄枝往他嘴里塞,最终毕自严把持不住了,他屏息凝神,足足顿了好半天,差点背过气时,这才猛地起身走出了花厅。
片刻之后,就看他捧着一本名册回来了,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名册故意放在桌子上,而后又念叨着有什么事情向温体仁告假。
终于,这一切都随着温体仁的安排实现了,他快速将名册中每一个名字记在心里,之后又把名册放好,讪讪离去。
而这个过程,毕自严其实一直都在花厅背后的暗孔中盯着。
这个暗孔,实际上是他们户部专门为了办案时准备的,因为职责所限,他们能够触及到的罪犯一般都是犯了经济案件的官员。
对于这些人,不方便用刑,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会把官员扯到这里来,用聊天的方式一点点套话,之后孔洞背后,则有人详细记录,而且为了能够配合大理寺定案,他们还会详细地把供词叙述人的实时表情以文字的形式记下。
刚刚他出门之后,就直接绕到了花厅后方,一直关注着温体仁的每一步举动,眼下他已离去,毕自严只能祈祷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没有错。
然而,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其实此刻还有这一抹说不出来的恐惧,因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而这一次选择,要是犯出来,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况且朝权争斗有多残酷,自己是心知肚明!
恍惚之间,毕自严萌生了一个念头,自己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皇帝呢?要真是出了问题,唯一一个能左右全局的人,就是当今天子!
他怎么想,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事情已成定局。
温体仁离开户部之后,径直回到家中,笔走龙蛇,一封言辞隐晦,却又词能达意的弹劾折子就写好了。
时间飞转,到了午后时分,他派人把自己的铁杆小弟御史张捷叫来,要他以自己督察御史的身份,将这封署有他名字的折子,送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