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尔绮回到翊坤宫,庭院里静悄悄的,连个走路的宫人都没有。到了正厅门口,有两个当值宫女守着,见了尔绮,就福了福身,并不言语。在主子跟前是不许说话的,尤其是午觉时候。尔绮打了手势,宫女见状,随她入了偏角耳房里。
宫女问:“姑姑有何吩咐?”
尔绮道:“万岁爷怎么走了?”她没瞧见仪仗,心中疑惑。宫女回道:“刚才吴爷爷底下的徒孙从养心殿赶来,嘀嘀咕咕说了两句,就把万岁爷叫走了。”尔绮问:“什么时候走的?主子跟着起了吗?”宫女道:“走了两刻钟了,主子没起,万岁爷悄悄儿走的。”
等问清楚了,尔绮就让宫女回去,自己往厨房送蔷薇粉。
厨房里的人已经开始烧火预备晚点心了,鸡鸭鱼肉,糕点汤羹,摆了四五大长桌。灶房又闷又热,尔绮只站在外头喊人。
黄二本在打盹,听见尔绮的声音,鱼打挺似的从藤椅里坐起,笑道:“姑姑有何吩咐?”尔绮笑道:“你比我年纪大,又比我资格老,别叫我姑姑。”黄二道:“能应承姑姑是黄二的福气,御膳房的那些人想应承还应承不来呢。”又笑:“姑姑有什么吩咐?”
尔绮道:“前头小菜头说脸上长了藓,求我要点蔷薇粉,这不给她送来嘛。”黄二由衷的奉承,道:“姑姑心肠真好。”尔绮笑道:“别油嘴滑舌的,过些日子要出宫了,能预备的点心干果你都要尽心备着。”黄二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姑姑只管将心落到肚子里。”
一时小菜头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五六个活灵活现的丫头,她们唧唧喳喳行了礼,七嘴八舌的问:“尔绮姑姑,听说万岁爷东巡,纯主子要从小厨房带人出去?”“尔绮姑姑,要带多少人啊…”“听说还会登泰山祭孔庙…”“姑姑,能带我去吗?”
尔绮板了一回脸,道:“带谁去不带谁去,主子自有安排,你们别瞎闹。”她把蔷薇粉交予小菜头后,就转身走了。回到庭院,看见吴书来在廊下守着,又听见屋里隐约有声响传出,知道是万岁爷折回来了,便往茶房泡了一壶上等龙井,用梅花小盘装了,呈上前去。
皇帝盘膝坐在炕上,自己用小银锤敲着核桃,青橙斜身坐在他对面,道:“太后急急忙忙找你去,是为着什么?”皇帝剥了核桃肉,先递给青橙,道:“问朕东巡带哪些人去。”
青橙坦然的吃着他剥的核桃肉,问:“你打算带哪些人?”她倒没多想,就是那么一问,真的只是问一问。她心里早有准备,大张旗鼓的东巡啊,总不能只带她一个人去。
皇帝一听,还当她是吃醋了,眉梢一挑,好生宽慰道:“能带的都得带着,路上臣子奴才们见了自己女儿,也算皇恩浩荡,享一回天伦了。”又丢开银锤子,伸手让青橙坐到他身边,揽住她的腰,道:“这回往东边走,下回就往南边走,等到了苏州,朕陪你回家看故人。”
青橙喂了一颗杏仁在他嘴里,道:“可说定了。”
皇帝点头,边嚼边道:“定了。”
今儿没有进讲,皇帝往布库房舞了刀剑,又与傅恒练了摔跤,等傍晚时分,才沐浴更衣处置政事。敬事房主管太监李玉好段时间没在皇帝跟前露面,此时在廊下端着一盘子绿头牌踱步来踱步去,就是不敢进。上回他冒冒失失往里闯,皇帝正巧要去翊坤宫,他平白做贱,由不得皇帝问他:“怎么,太后又宣你训话了?”
李玉跪在地上,高举着盘子动也不敢动,道:“启禀万岁爷,太后她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皇帝便喝道:“狗奴才,太后说什么,听着就是了,在朕跟前打什么马虎眼。”一语毕,也不管李玉是跪在还是站着,就摆驾走了。害得李玉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才敢起身,腿脚手臂都麻得跟蚂蚁啃树洞似的,膝盖也跪得青紫发红。
好歹看到吴书来从里头出来,正欲过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