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玲珑盖好被衾,和着浓稠的夜色,便往朝阳宫赶去了。
此时的朝阳宫乱做一团,本已歇下的宫人被正殿里不断传来的玉器玻璃砸碎声惊醒,同守夜的刘奇一并围在了朝阳宫外。
他们都是伺候玄珏久了的贴心人,自打玄珏登基,还从未见过他动这样大的怒。
众人撺掇着刘奇进去问问玄珏究竟生了何事,可刘奇却不敢。
“你是没见皇上方才回宫的时候脸都青了,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师。皇上是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的,多半是和皇后娘娘闹了别扭。咱们入宫这么久,从来都只见皇后娘娘欺负皇上,哪里见皇上动过怒?故而一旦动怒,就一定不是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儿。谁如今赶趟子进去,那就是在老虎的嘴边拔胡须,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小内监侧耳听着殿内的动静愈发大,愁眉苦脸道“可是皇上这么个砸法只怕明儿个一早大臣们入宫来上朝,还以为朝阳宫被人个洗劫了呢”
刘奇苦笑一嗓子,摆了摆手道“皇上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抠着呢,那都是贵价东西,他砸一砸意思一下就成了,还这能跟钱过不去呀?”
几人议论纷纷,浑然未察觉楚衿已经立在了他们身后。
楚衿也没搭理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入了朝阳宫的门。
刘奇看到她时,她人已经跨入了门槛,拦也拦不住了。
他哀叹了几声,哭丧个脸道“得了,这位主子要是来了,恐怕真得砸的朝阳宫明儿个连早朝都上不了喽”
玄珏立在高堂之上,将龙案上的玉器、琉璃盏统统拨砸到了地上。
有烛火摇曳的光打在满地的玉石碎片上,将这一片狼藉衬托出倒挂银河般的壮美。
见楚衿来了,玄珏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
楚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皇上,怒极伤神,于身子无益。”
玄珏浅棕色的瞳孔被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阴翳,他的目光里满是寒意,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楚衿,“皇后这么晚了来朝阳宫,是怕凤鸾宫再入贼人而心悸不敢入眠吗?”他笑,“你放心,国师本事大着,朕作保,今夜不会再有贼人入凤鸾宫扰了皇后安枕。”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这样戏谑的笑,化作一道道力道极甚的藤鞭,抽打在楚衿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每一下,都痛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