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歌被人带入凤鸾宫的时候,他的四肢并没有带象征着刑犯身份的锁链。
与顾成歌不过数个时辰未见,他像是老了半个甲子一般。
他的面色苍白若雪,看起来十分虚弱。
精致的皮肤略有下垂,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纹。像是树干的纹路,一横压着一横,满是沧桑。
身体的羸弱已经无法支撑他挺直腰杆站立,他微微佝偻着,需得侍卫搀扶,才能勉强立在原地。
殿外一片赤色夕阳,他逆光而来,虽然脸上带着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最令楚衿感到震撼的是,他那双如苍穹星辰的湛蓝色眼眸,竟也变成了乌黑一色,与寻常人无异。
那样的瞳仁里,散出的光尽是晦暗。若非他是被侍卫擒来,来日行在大街上哪怕和楚衿对面相过,楚衿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短暂的震惊过后,换来的是她平静的令声,“扶他坐下。”
侍卫领命,搀扶着顾成歌入座堂下。
他在落座的那一刻长舒一口气,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像是在自嘲。
“为何不杀了我?”顾成歌看着玄珏,怔怔发问,“我一心要取你性命,如今事败,我再无还击之力,此时杀了我,是最好的时机。”
玄珏盯着他一脸无谓赴死的神色,沉声道“朕想知道,你做这些事可有隐情?”
“隐情?”顾成歌笑,“何来隐情?不过就是我想得了你的龙胆长生不死而已。人的私欲无穷尽,我有这个实力,有这个本事能得永生,为何不放手一搏?纵使如今我败了,也不后悔。”
“当真如此?”玄珏凝眉看他,“可为何那本该给予朕的致命一击最后却打在了衿儿身上?为何那般强大的灵力注入衿儿体内,她却安然无恙?”
顾成歌剧烈咳嗽了两声,抚着自己的胸口冷笑连连,“那灭魂紫莲是用来对付真龙的,对凡人有何用?那紫莲之力太过霸道,是我一时控制它不住失了手才会如此。我败了。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任何理由。”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也未看楚衿一眼。
楚衿也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听着他与玄珏的对话。
他口中所言分明漏洞百出,可他偏一副恶事做尽的反派嘴脸,好似非要将玄珏与自己惹怒,将他诛杀而为快。
见玄珏喋喋不休一再发问,顾成歌明显不耐烦起来。
他将手边案上的茶盏拨弄到地上,和着茶盏的碎裂声冲玄珏吼道“自古成王败寇乃为不变正道,如今我唯求一死,绝不受你侮辱!”
说罢,挥掌聚力横劈向自己的颈部。而玄珏只不过轻轻一挥手,就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住了顾成歌手上的动作。
此刻,他连死都无法自己做主。
他竭力与玄珏的龙力抗衡了须臾,在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后放弃了挣扎,平静坐在座上发出阵阵苦笑声,“罢了,你们愿意怎样便怎样,我累了,懒得再去解释什么。”
楚衿的目光一直凝在顾成歌身上,她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顾成歌一愣,眼神极不自然的与楚衿的目光对上,“我为何不敢看你?”
他的眸子不似从前那般神采奕奕,晶体混浊满是裂纹。
即便他目光里满是坚定,毫无半分心绪与楚衿对视着。
可楚衿还是从他细微的表情上看出了异样来。
“江流哥哥,我自幼与你相识,你从不是一个善于说谎之人。你如今看着我的眼神,坚毅且笃定,强烈的想让我去相信你。可你想让我相信什么呢?相信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相信你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赵似锦?”楚衿沉吸一口气,缓一缓又道“如果事实当真如你所言,那三福这事,你如何解释?”
话落,玲珑带着三福从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