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词节选自《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

终于到了这一日。

我骗过了所有人，以牺牲千人为代价，替妹子解除了身上的龙毒，令她顺利诞育下她与玄珏的第二子。

我与似锦一夜之间老了十数岁，挺拔的身子变得佝偻，声音也嘶哑浑浊。

在最终行事之前，似锦曾想过要放弃报复。

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出来，两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对我动了真情。

那么我呢？

面对她，我可曾有过一瞬的真心相待？

自然是有的。

在许多个寂静的夜晚，她面向我侧躺在榻上，柔弱无骨的手搭在我的腰间，我借着月光看她，她睡得很安然，嘴角噙着笑，美成了一幅画。

她的容貌是为所有人称赞，即便说她恶毒，也总会赘述一句祸水红颜，蛇蝎美人。

这是对女子最高的赞誉，我也从未见过比她还令人惊艳的女子。

静态下的她，很容易让人忘记了她背负的一身罪孽。

而我与她接触这么久以来，也能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

她的目光不再蕴涵着毕露的锋芒，渐趋柔和。她行事的手段也不再狠辣，留有余地。

我曾问过她，为何会对这个世界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她与我说，天道不公，她便逆天改命，要做自己的主。

我看着她指天大骂，看着她眼角被恨意与委屈逼出的泪，竟然有一丝心疼。

她看似什么都有了，可却也什么都没有。

她从未过过一日安稳的日子，自打经历了江慕白的背叛后，她人性最后的一丝温热，也冷了下来。

有一些瞬间，我想过要放弃以她为祭而救妹子。我知道，她也不过是在凡尘苦海里挣扎迷失的可怜人罢了。她做过许多错事，罪虽至死，但不至于落个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入轮回的下场。

这样的动摇，最终还是没有令我改变自己的决定。

成事之后，我以为她会恨我入骨，会疯魔无度。

可她并没有。

她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意外。

在一个独处的夜里，她抚摸着自己发白的鹤发问我会不会离开她。

我愣住，继而答她不会。

她笑，“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变过。她一直都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

无论是为了她的母亲，为了江慕白，还是如今为了我。

只要值得，她心里的善念就会被重新点燃。

她并非十恶不赦。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她并不知道用那阵法解除了妹子身上的龙毒后她会面对什么，在我与她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里，我想让她能安安心心的过完余下的日子。

我与妹子作别，带似锦离开了帝苑城。

我说我要带她去四处游历，她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

七日的时光实在太快，连白驹过隙都谈不上，只是一晃，就过去了。

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事，为了对妹子隐瞒我的死，为了不让她伤心，不让我的这份爱成为她的负累，我写了许多信，我也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封信。

我将它们交给挚友，让他半年一封传入帝苑城。

然后我带着似锦去看宵烛了。

随身携带的水袋里头添进去了足量的迷魂散，服用之后会失去意识沉沉睡去，可以最大程度减轻她化为血水过程中的痛苦。

我俩依偎在满是宵烛萤火的山涧，她躺在我怀里，望着漫天的星。

她问我有没有爱过她。我说有。

我没有骗她，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说不清什么时候，她在我心中的分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