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看到,这巡按御史黄澍,那双眼角耷拉的三角眼中,目光锐利而尖刻,多有欣赏之意。
见他这副神情,王明心下,不由得莫名多了几分期待。
这时,那大学士王铎一脸尴尬,正在皱眉苦想,接下来要如何质询这位真假难辨的太子,王明却己审时度势,开始转守为攻。
“砰!”
一声闷响,王明一掌拍在长桌上,惊得那压画的砚山,惊跳而起。
殿堂之中,立时安静下来,众人停止交谈,复把好奇的目光,齐齐地投注在王明身上。
王明一掌拍毕,脸上有隐藏不住的悲愤,他向王铎厉声喝道“王学士!孤承你开蒙教读,延授数年,这般恩情,自是向来铭记于心中。今天吾之所答,亦无错漏。但看先生模样,竟似还要对学生紧追不放,不饶不休,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方肯罢手乎!莫非,王学士睽隔多年,不念师徒旧情,反而对在下已有成见,定要看学生当众出丑,方才满意么?”
王明此话一出,举座大哗,兴善寺的殿堂中,竟如飞入了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
巡按御史黄澍,捋着稀疏的胡须,饶有兴趣地看着太子向大学士王铎发难,脸上竟泛起淡淡微笑。
而大学士王铎,脸上瞬间羞得飞红,他下意识环视众人一圈,见众人亦纷纷拿眼望向自己,那目光与表情,亦是形形色色,难以言喻。
他心虚地躲开王明直视的目光,一边急急收起那摊开的画卷,一边结结巴巴回道“不,不敢,太子误会在下了。在下实在是奉了皇命,定要仔细询问殿下,方才……”
“方才要鸡蛋缝里挑骨头,对吧?好了,王学士毕竟是吾之恩师,学生也不想将话说得太过无趣,你不必再多来解释了。”王明一脸讥讽。
王铎一时语噎,脸色苍白,正在想要如何回话,王明却已转过头去不理他。
随后,他复对另外两名讲官刘正宗与李景濂,沉声道“二位先师,你们还有何问题要问,亦皆可立即问来。”
闻得此语,那一直发愣的二人,才仿佛刚刚清醒过来一般。
刘正宗抢先一步,站上前来,对王明昂然道“太子,方才王学士询问的是那京城宫殿,但在下要问的,却是太子的学业。”
有如苍蝇飞舞的殿堂上,立刻又全部安静下来。
王明直视他闪烁不定的双眼,平静地答道“可以,刘翰林直问便是。”
“敢问太子,吾等授业,乃是在何处殿所?”刘正宗那张瘦长的马脸,皮笑肉不笑。
刘正宗的话,其实包藏了一个陷阱。
那就是,在所有人的固有印象中,太子的学业,应该是在文华殿中授问。但是,自万历起,太子的学习与授课,却是从文华殿改在了端敬殿。
这一点,很多外人不知,太子若是假冒的话,自是会一下子就掉入陷阱中。
王明凝视着刘正宗那皮笑肉不笑的脸面,微微一笑。
“刘翰林,你一定是希望,孤回答是在文华殿吧?”
一听到文华殿三字,刘正宗顿是一喜。
不过他稍一愣神,意识到这位太子仅是戏谑之语,脸色顿是一僵,下意识地回道“太子,你这话是何意啊?”
王明冷冷一笑“这个问题,何其浅显,难道刘翰林竟是不知?”
刘正宗一愣,急回道“在下当然知晓,但现在是在下前来询问太子,太子可要……”
“吾自是在端敬殿读书听课,这般问题,实是太过可笑。”王明目光如刀,直直地戳在刘正宗脸上“莫非,刘翰林此问,是想暗布陷阱,引诱孤一时错漏,竟说是在文华殿学习不成?”
他这一反问,锐利而直接,毫不客气地扎向刘正宗最见不得人之处。
刘正宗那张瘦长马脸,立刻涨红,一时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