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韩赞周这般说辞,王明略是一怔,随及笑道“此处非说话之所,公公且随孤入客厅述话。”
韩赞周随王明入得客厅,分宾主落坐,待仆人献上茶水后,王明屏退旁人,客厅之中,只余他与韩赞周二人对坐。
韩赞周落坐后,便开始夸赞不休。
说什么王明统御有方,竟能统领全城军民百姓,抵挡住左良玉十万虎狼之师的进攻,实是难能可贵,实是天纵英才年少有为之类,叨叨地说了一通。
听此人这番谄媚夸赞,王明心下,有种说不出的肉麻。
只不过,他在表面上,还是故作平静不动声色,耐心地听完了韩赞周这番谀夸之辞。
韩赞周终于说完,连呷了数口茶水,方又堆起笑容,对王明低声说道“太子,老奴入城,一是代陛下宣旨,二是打算腆着老脸,为太子与城外宁南侯和好之事,作一番通介。”
“哦?公公说这话,莫非是要给那左良玉作说客么?”王明淡淡一笑。
“咳,殿下,这话不能这么说。”韩赞周眉毛一抖,又道“太子与宁南侯这番冲突,其实归根结底,多有误会之嫌,并非真有甚么生死之仇,又有何不能调解通介的呢?况且,听闻太子先前离开南都,亦是宁南侯暗中出力,方得……”
“过去之事,就不必多说了。”王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扯得太远“公公就直说了吧,孤与宁南侯之间的矛盾,你打算如何调解?”
韩赞周讪讪一笑,复道“太子,恕老奴直说了,现在太子与宁南侯之间战事已毕,又有朝廷诏令在此,且宁南侯已同意分批撤军回湖广,自此之后,双方当不会再起冲突。但是,老奴听闻,太子先前还关押了宁南侯大批俘虏于城中,此事不了,双方之怨仇难解矣。故老奴此来,实希望太子看在老奴薄面上,能既往不咎,将这批俘虏遣还给宁南侯。此事老奴可作担保,不必担心会有人耍诈。俘虏放归之后,双方就此息兵罢战,再不起纷争内斗,岂非甚好?”
“哦,原来韩公公是为这事而来啊。”王明脸上泛起揶揄的笑容“看来,这位宁南侯为了得到这批俘虏,定是给了韩公公不少好处吧。”
“哪里,哪里,太子莫作此言,真真折煞老奴也!”韩赞周急急自辨,脸上却泛起一阵躁热,他连忙举杯喝了口杯作为掩饰,方又说道“太子,老奴乃是先帝简拔之辈,自入宫以来,一直对大明忠心耿耿,安有半点为自家谋取私利之念。只是老奴在想,现在国家外难连连,若还内斗不休,实可痛也。太子身为国家储君,安得不以国家大事为念乎?若太子执意不放这些俘虏,那宁南侯必定亦是绝不罢休,双方你攻我守,继续缠斗,何时是个尽头。只怕最终大受伤害者,是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啊!”
“韩公公,休要拿甚国家社稷之话,来这里压孤了。”王明见这家伙明明心下有鬼,还说得这般振振有辞,内心之中忽有说不出的嫌恶“孤也直说了吧,这些俘虏,孤确也没甚兴趣一直关押。只不过,世上没有白吃之午饭,宁南侯左良玉想凭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俘虏带回,却是万万不能。”
“哦?太子之意是?”
“你回去告诉左良玉,说要换回俘虏可以,但是,必须要拿出真金白银来交换,不然的话,却是休想。”王明声音低沉平静,却是字句清晰有力。
“啊!太子,这个……”韩赞周顿是面露难色。
“哼,公公可是感觉为难了么?”王明冷笑道“难道在宁南侯眼中,这千余名俘虏,以及一众官员,竟是连一点银子都不如么?他若这般看重钱财,那这些俘虏不要也罢。毕竟,宁南侯手下有近百万雄兵,倒也确是不差这么点人。”
“太子这话说笑了。”韩赞周见他咬得恁紧,心下亦是颇为无奈,只得回道“那依太子之见,却需多少银子换回,方为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