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一个细雨纷飞的清晨。
夔州之地,多为山区,一旦下起雨来,这气温便是迅速下降,清寒之气,丝丝沁人。
稀疏纷扬的雨丝,有如笼罩天地的一块空濛幕布,连接着浅灰色的天空与深灰色的大地,让原本就萧瑟的天气,更是凭添了寂寥苍茫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里压抑。
而家在瞿塘关外,拥有五千余亩良田的大地主王平之,此时犹在床上,翻来复去,一夜未眠。
王平之五十多岁,肤色白皙,一张胖脸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一幅标准的乡绅富翁模样,就是三撇稀疏的鼠须,让他看起来颇有点刻薄之态。
他瞪着红肿的双眼,怔怔望向窗外,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懊恼。
此刻,他的心情,更是郁闷非常。
他之所以心情低落,彻底未眠,却是因为,就是昨天,他储于米仓中,多达五万余石的存粮,竟被一伙来路不明的盗贼,给生生抢走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这大批的存粮被抢,非但原先预想的囤积居奇大捞一笔的计划,已然彻底成了泡影,整个府内的生计,一时间,都大大的成了问题。
其实,在这个流寇众多的川东一带,那各路匪寇,还是多少会卖大地主王平之一个人情。
因为,这王平之,与现在川南的总兵王祥,共祖一家,关系颇好,多受其照拂,故各路匪寇不看僧面看佛面,为免得自己成为一众明军的众矢之的,亦会对其手下留情。
更何况,王平之有一支多达数百人的护院队伍,人员精壮,对粮仓看管亦是十分严密,那些流寇即便想要进攻,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身实力。
当然了,想在这群狼环饲的环境下存活,王平之自会与周围的流寇经常联络,送钱送物,以求花小钱免大灾。这样一来,他这般长袖善舞的经营,各地流寇亦是颇为受用,一般情况之下,断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只不过,昨天的那股流匪,却甚是奇怪,他们来路不明,却下手凶狠,凭着强刀利弩,几乎在转瞬之间,便把自家数百名护院家丁给打得七零八散,随后,便是鼓噪着将库藏的五万余石存粮给一把抢去,不留丝毫。
而王平之听到管家来报,匆匆赶来,见得那空空如也的库房,几乎当场昏厥了过去。
更可气的是,到现在为止,王平之都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得罪了哪路凶神,才让他们对自己彻下杀手,竟将全部存粮劫走,这简直就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更可气的是,那些匪徒临去之际,还给吓得半死的残余护卫传话,要他们再备上两万两银子,用来交保护费用,方可躲下一次抢劫。不然的话,下次一来,非但要尽夺粮食,这府中人员,不分男女老幼,皆要掳去贩卖,一个不留。
才刚被掐人中苏醒的王平之,听到这般话语,顿是又气得差点再度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王平之心下烦躁不堪,不觉又是叹息连连。
见他这般不快,一旁侍睡的小妾,呢喃低语,那白腻诱人的手臂,不经意间伸了过来,意欲与他温存一番。
却没想,这凝香温软的玉臂,被他一把厌恶地推开。
小妾直起身来,口里轻声抱怨,从床上半坐而起,见王平之不搭理她,便又要缠了上来。没想到,王平之却是长叹一身,不顾她的娇声缠浪,只是掀开大红色的牡丹纹洒金绫绸厚被,从床上半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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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犹未来得及抱怨,耳边便传来王平之冷冷的话语。
“等会那一众乡绅,就皆要过来了,你也莫再睡了,快伏侍老爷我起身。”
小妾眼圈一红,却不敢哭,只得起身,先自已赶紧穿好,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