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茂指挥手下部众,沿着夷水一路西进,向长阳县径扑而来。
时近正午,天气十分炎热,吴之茂及其部下,无不是热得满头满脸汗水涔涔,人马俱满是疲惫之态。
酷热之下,吴之茂索性掀开头盔,任凭马匹奔行带起的一缕凉风,吹拂剃得发青的头皮与脑后那条细小的发辫,才稍觉舒爽。
“吴将军,探哨探来报,前面二十里处,便是长阳县。”旁边的亲随护卫伸出手指,遥指地平线处的那淡淡黑影。
吴之茂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随即,他策马转身,向一众疲惫的士卒大声喊道:“各位儿郎,现在长阳县已近在咫尺,我等还犹豫个吊!请各位休辞劳苦,尽快随本将攻入城去,抢他娘个首功!”
听得吴之茂此话,一万手下顿是一片欢呼,纷纷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全军继续西进,方行不久,吴之茂忽地惊觉,远处那平旷的地平线处,隐隐有了动静。
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只不过,现在吴之茂等人,见到这番景象之时,皆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不是吧,在自已大军压境,且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那些残余的左军,竟然还有勇气出城作战,他们莫不是疯了?
按理说,现在的敌军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弃城逃跑,或者干脆献降来归呀?
就算他们不知死活,强要一战,也应该是收集兵力,龟缩于长阳县城中固守待援,老老实实地凭城坚守,然后与已军进行消耗作战,方为合理之举啊?
而象现在这样,敌军非但没有死守城池,反而大规模抽调兵力,主动前来与大举侵袭的已军进行正面交战,这,这帮家伙莫不是疯了?!
一时间,吴之茂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在他发愣犹豫之际,敌军已然开始快速逼近。见此情景,吴之茂不敢稍怠,立即开始就地布阵。
他下令,全体八千名步兵,依对面敌军阵型宽度,一字排开,作好与敌军相接作战的准备。而两千名关宁铁骑,则兵分两部,各有一千人,分守于左右两侧,以保护步兵战阵两翼。
同时,他下令哨骑立即出发,去向犹在宜都县城的主将王屏藩通风报信,令他们全军尽速上赶,以期在自已拖住敌军之际,可以凭后面的兵力优势,将敌军一举合围,全部消灭。
应该说,吴之茂此番应对,中规中矩,既不托大,也不冒进,倒亦是妥当之举,只不过,百密一疏,他低估了敌军的行军速度。
数里外的距离,敌军竟然可以保持严整阵型,丝毫不给吴之茂偷袭的空间与破绽。他们一路疾行,快速逼进,几乎在两柱香的时间里,就迅速地抵达了吴之茂对面,然后就地排开列阵。
敌军的阵型,倒与吴之茂差相仿佛,中间是步兵战阵,两边由骑兵与重甲步兵护阵。
只不过,他们的阵型中,最显眼的,便最前面处多达近一万余名的弩手,正呈前后两排的队式站列。
敌军战阵,有如一架精密组合的战争机器,极其有序又丝毫不乱地向对面的吴之茂军阵,快速压迫而来。
这股凛厉强烈的威压之势,让吴之茂全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吴之茂看到,自己的前军阵脚,随着敌军的不断迫尽,竟开始下意识后退,让整个阵型一阵混乱。
这般变故,令他大为恼火。
“传令全军,不要慌张!”吴之茂大声喊道:“敌军兵力仅比我军略略地多了一些,又有何可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