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澍这般一说,朱由崧的内心,有如沉入冰湖之底。
此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太子派他前来这般言说,要让自己识相,自行滚蛋么?
也许,自己若不听劝,那太子极可能会向自己下狠手呢。
毕竟,自己先前在南京时,便要暗中加害于他,幸得他逃跑得快,才总算保得一条性命。如今时运翻转,自己落在此人手中,却是必然要被其报复,可谓凶多吉少啊。
这一刻,朱由崧心下颤抖不已。
他用一种求援的目光,哀怜地望向黄澍,一张胖脸不停地颤抖着,神情可怜至极。
见朱由崧这般模样,黄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已将此人彻底吓住,此时的朱由崧,只怕心下已是乱成一团。
他遂又故作严肃地捻了捻稀疏的胡须,复道:“陛下,在下以为,现在东川之地,皆是太子部下。这些人马,皆是大子一手提拔使用,故皆唯太子之命是从。现陛下从清虏手中逃归,置身于东川境内,太子殿下明白君臣之义,自然还会尊奉您为一国之主。但其一众手下,与陛下素无恩义,只怕却未必会尊奉陛下呢。这样一来,岂非一如先前三国故事,让陛下与太子,皆是尴尬难受么?”
朱由崧虽然不学无术,但黄澍此话之意,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因为,他好歹也在当藩王时,也听过三国的说书,自是知道黄澍所说的三国故事,无非是指那汉献帝与曹操之事罢了。
曹操表面尊奉汉帝,尽了一个汉臣的本份,但其手下官员与兵马,俱是不闻朝廷号令,几乎是成了其私家势力。而那汉献帝虽贵为一国之君,却是有名无实,完完全全的一个傀儡,每日里如置身刀刃火炭之上,时时都有性命之危呢。
也许,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汉献帝都不如。
因为这位太子,先前多受自己迫害,险些性命难保,甚至哪怕他从南京逃到九江,自己也一直没有放过他。
只要有机会,自己总是给此人小鞋穿,甚至想了种种办法,打算要借刀杀人除去这厮,这般新仇旧恨累叠在一起,这位太子如今对待自己,表面是君臣,暗里为仇家。现在自己无奈至此,他却是正好挟公报私,只怕是要比当年的曹操,要狠毒刻忌得多。
想到这里,朱由崧喟然长叹。
现在虽是清冷的天气,朱由崧的额头,却是冷汗涔涔而下。
他近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黄侍郎所言甚是,那,那朕该何去何从呢?”
黄澍就等他这句话,遂立刻言道:“陛下,在下以为,现在东川之地虽不可留,陛下不若复往南去,去投奔那桂王朱聿榔。”
听得这话,朱由崧不觉瞪起双眼。
投奔桂王朱由榔?
现在朱由榔据占了云南、贵州、广西三地,又自封了监国,乃是当地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这样权位自擅的人,会容得下自己么?
要知道,自晃与朱由榔虽是同辈,以前虽有君臣名份,却是素无往来,如今却要去投他,这又如何使得。
自己在东川难以容身,去了朱由榔那边,只怕会死得更惨!
见朱由崧面露难色,黄澍低声道:“陛下可是担心,此去投靠朱由榔的话,会名不正言不顺,且此人未必会接受陛下么?”
朱由崧一声苦笑:“黄侍郎既知朕这般困境,又何必这般多问。朕与桂王,虽是同辈,然素无往来,交情更是浅淡,如若往投,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当然,也是说不下去了。
黄澍点了点头,故作同情地一叹,便幽幽回道:“陛下所言,亦是实情。若真是这般境况,往投朱由榔,确非明智之选。”
见黄澍连连卖关子,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朱由崧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