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浮尘中来,却只为带给他一场空欢喜。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欢歌。
曲终,人也该散了。
“算你狠。”他如是说,禁锢她身体的双手,也渐渐松开。
意料之外的平静。
却又像是在情理之中。
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还心怀希望。
连愤怒都没有了,只剩下维持尊严的彻骨悲凉。
江希浅离开他如太阳般炙热的怀抱,瞬间如同被揭去一层厚厚的棉被,整个人像是暴露在暴风雪之中,寒冷又无助。
他在黑暗中转过身,抬起脚迈出大长腿,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吱吱作响。
如此,一步一步的远离她。
江希浅捂着被针尖刺痛般的心口,安静的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依旧能清晰的看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如同慢镜头一般,渐渐在她眼前消失。
泪雨顷刻滂沱而下。
是不是,这一次,她终究失去了他?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为什么心会这样的痛?!
外面一阵风吹来,卧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
他走了!
一想到这里,江希浅顿时莫名的心慌。
她很快擦干眼泪追出卧室,随即拉开客厅的灯,走到玄关处也没发现顾庭深的身影。
江希浅顿在原地自嘲的想着,他走的可真快啊。
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倒像是怕她再次缠住他了!
这不挺好的么?
若是分个手还分的黏黏糊糊,倒要叫她头疼。
江希浅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于无声处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
原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此刻正挽着一件西服长身玉立的横在她面前。
他逆光而站,面部表情整个隐匿在光影里。
江希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场很冷很冷。
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寒冷。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到她身旁,而后,白色衬衣擦过她的肩,沉默的离开。
仿若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被她的话刺的遍体鳞伤,唯一能将自己伪装的盔甲,也只剩下了凉薄的沉默。
江希浅垂眸拧着眉,再一次转过身,在他的背影消失之前,叫住了他,“顾庭深。”
男人灿若星辰的眼眸,此刻仿若被深海底下亿万英尺的寒雪冰封。
他顿住了脚步,却并不回头。
江希浅看着他如冰雕一般僵直的背影,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你很多财产在我名下,麻烦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处理一下。”
这么着急跟他彻底的划清界限?
顾庭深冰封的双眸微不可察的轻颤,对她提的事不置可否,“还有别的事么?”
江希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下唇都快被自己咬破,才语气艰涩的开口道,“我听说,你因为昨晚的事把陶落薇从公司除名了,我想说,其实她除了太喜欢你,或许并没有犯什么错。”
她追出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些?
往日因为陶落薇,她可没少跟他闹,如今竟这么慷慨了。
顾庭深到底是没忍住转过了身。
他幽沉的眸子深不见底,目光落在她垂着双眸的脸上,像是一颗巨石横亘在她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所以,你是希望我把她留在身边?”男人冰冷深邃的眸子里溢出几分讥诮。
江希浅心头一颤,是与否之间选择一个字回答,看上去那么简单,如今却卡在她的嗓子眼里,什么也说不出口。
陶落薇对他的意义所在,他早就知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