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章听着从远处传来有规律的竹杖敲击地的声音，然后回过头，看着向他慢慢走来有些单薄娇弱的少女，依旧白纱覆眼。

温泠慢慢的走过去，她没有让一同前来的阮阮过来，只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温小姐，你来了。”

等到温泠走过来，元章起身，对她问道，然后就没有说话，默默的把琴移到她的身前。

温泠摸索着坐下，明显的感觉到身边这个人少有的情绪低迷。

也没有对他多少什么，她双手把琴取出，然后抚着琴身。

不知为什么温泠觉得这把琴很熟悉，她调拨一下琴弦，琴音空绝，手只是顿了一下，就弹了起来。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

温泠手指跃然琴上，一人一琴就这样在那里，天地寂静。元章听着琴声，缓缓转过身，少有的出神的看着这一副画面，负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握紧。

“阿章，好听吗？”

“阿章也要学，以后弹给心爱的姑娘听。”

“阿章，以后…，答应阿娘，即使不爱也不要伤害她们，走进这座宫殿就是…身不由己了。”

“我不知道我后不后悔，但是阿娘肯定不后悔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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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盯着眼前纤细的女子，突然不自觉的笑了…

“温姑娘，怎么感觉和我从前听到的感觉不怎么一样啊。”

“哦”

温泠头都没有抬，依旧素手拨琴。元章也不生气，继续说

“我以前听过的，嗯……，我说不出来有什么，只是就是不一样。”

温泠还是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把剩下的弹完，元章也默契的没有再出声。

温泠慢慢的弹完曲子，然后把手放在琴身上不动声色的摩试，嘴角依旧是弯弯的弧度，浅浅的笑容温柔极了，而白纱下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曲如人生，《月出》一曲是要有思慕的人，才能弹出那种韵味，温泠没有，所以当然只有形而无神，当然您可以去找当初的那个人。”

元章笑了笑。

“我倒是想啊…”

温泠这时候手已经默默的摸到琴背，指尖感受到那凹凸不平的字迹，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了。

片刻之后她又扬起了头，缓缓说

“不在了，是吗？我是说，那个人。”

清亮的声音传来，元章沉默了。温泠也重新低下头，爱惜着抚摸琴。

“真是把好琴，它有名字吗？”

“不知道，如果这次不拿出来，估计就要积灰了。”

元章不在意的说了说。

温泠再次笑了笑，然后扬了扬头，低笑着，继续弹奏，但是这回却不是《月出》。

元章挑了一下眉，也没说什么，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席地而坐，屈着膝盖，听着曲子悠扬…

古朴却又宁和的声音潺潺流出，其中居然有一点肃穆。佳人的手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琴弦上跳跃的手青葱如玉，如舞者步履，优美有力。

“你不是不会弹琴吗？”

元章毫无包袱的翻旧账。

温泠依旧没有理他。元章笑了笑，他算是知道了，她弹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废话。

要是平常，藐视君上，应该要抄家吧，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让她来宫中为婢，天天弹……想着想着元章又笑了。

曲终人就要散，温泠起身整理好衣服，然后手还是恋恋不舍的摸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