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只知抱怨的老母亲?
他摇了摇头,心灰意冷地向外走,“傅启涵!”宋良韵忍不住叫住他,看着他麻木地回过头,忍不住走上前两步,帮他理了理披风的袋子,“涵哥哥,你不要难过,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但,你若是愿意,你还是我的涵哥哥。”
他苦笑了一声,“韵韵,你没有忘记我,是吗?真好,你还记得涵哥哥,可是……”可是她还是不要他了,正如她所言,他不是她的全世界,甚至他已经不在她的世界里了。傅启涵随手擦了一下眼泪,转身大步离开。
州府的街道上熙来攘往,他茫然走在人群中,心像是被人撕去了一块儿,疼吗?疼!恨吗?他怎么舍得恨?就算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也舍不得恨她。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天地之间,了无牵挂!
此时还有一个人觉得天地之间、了无牵挂,那人就是宋玉朗,自他娘走后,他像个小女子一样每日以泪洗面,令宋家老太君越发厌烦他,忍不住跟宋竞舟抱怨,老二家的父子都是一个德行,还不如胭姐儿懂事儿,如今看老二家的这几个孩子,将来可能也就是胭姐儿有出息一点了,可是她这一守孝,还不知婚事会出什么变数。
随着郑氏的逝去,二房迅速凋零,在院子里找不到宋增,以前若是找不到他,只要去青楼楚馆就能找到,如今找不到他,去郑氏的坟前一定能找到。他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宋二爷,而是一个潦倒困顿的失意人。
什么儿女,他通通不管,让人在郑氏的坟莹前搭了个窝棚,不管晴天还是雨雪,都住在窝棚里,若不是宋老太君常派人去看护他,他连衣服也不换洗,像是个乞丐,即便有人照顾他,他也嫌人烦,“走开,你吵到我的语凝了,我的语凝要睡觉!你们都走开!”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痴了,有人说他被鬼缠上了……
没了娘,宋玉胭便担起了管教弟妹的责任,如今宋玉朦在她面前老实了许多,连素来娇生惯养的宋玉期都快速成长起来,极其听宋玉胭的话,他们在长姐的耳提面命下快速地成长起来。除了宋玉朗。
宋玉朗把他娘的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每日沉浸在自责之中无法自拔,什么书都看不下去,直到有一日宋老太君丢了一本佛经给他,他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每天脑子里都是“四大皆空”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他想主动搬去小佛堂,被宋老太君制止了,小佛堂里的宋吴氏,哪里能教出好孩子?
最终,宋老太君也没能将宋玉朗教成好孩子,在某个宋老太君休憩的午后,他走出了知州府,一根竹杖、一身布衣、一双芒鞋走到了州府郊外的寺庙,带发修行了。那是后话。
且说此时的傅启涵,只觉得人海茫茫、红尘滚滚,无所归依,他茫然地在云州州府绕了大半圈,回到客栈之后,再次病倒了,气得张悦恨不得戳着他的额头大骂“我说傅公子,你知不知道咱们还剩下多少钱?病还没好就瞎折腾!晚一天出门会怎样?难道你晚去一天宋良韵就跑了?难道你把自己折腾死了,宋良韵就会嫁给你?”
“你若是不想管我,就自己走吧。”傅启涵一时觉得生无可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张悦将药端到他面前,“我倒是想自己走,可是我的良心不允许!你都这个样子了,难道我能丢下你不管?不过这次说好了,你要是恢复了,一不许再掐我!二不许再咬我!三,三就是不许你以任何形式伤害我!听到没有?”说着,她将胳膊伸到他的脑后,试图将他扶起,却见他像丢了魂一样,只是喃喃地问“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张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更嫌弃心软的自己,“只要你不再对我动手,我就不会丢下你,怎么样,答应吗?”
傅启涵扯出一丝微信,说了一声“好”,原来这世间还有人不会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