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副将说完,摔下碗,“等着!老子去找那些驿使问问!”当年他险些在大战中殒命,却被老国公所救,他的这条命是老国公捡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报答,老国公就遭遇埋伏,连着一干精锐全部没能回来。当年国公夫人之所以放心让老国公去追,因为他带去的是赵家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五千人,全都骁勇善战,没想到全军覆没,剩下的这些人,连着他自己,都不配与那些人相比!
他们这些当年追随老国公的人近几年都郁郁不得志,还好这次小国公接管了北境军,谁想到,内部竟然出了奸细,还险些害了小国公的性命……他每想到这些,心里便想坠了块大石头,说不出的硌得慌。
赵琛没有拦着孟副将,继续问剩下的几人,“可知那位李副将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还是那位便将端着酒碗,轻轻的说,“听闻他是青州人,家里好像有个老娘,还有个弟弟,前几年,他经常能收到家信,每次收到家信都喜气洋洋,但是自去年开始,就再也没有收到家信了。”
青州?去年开始没有收到家信?赵琛举起酒杯朝那个偏将举了举,“可知他弟弟是做什么的?”那位便将摇了摇头,“他没说过,末将也没问。”
赵琛点了点头,继续招呼大家“来来来,兄弟们,喝酒!”
暗一或许对军营陌生,但是赵琛却熟悉得很,这里面很多人他都认识,因为他以前是老国公的亲卫,本来老国公的亲卫有十二人,当日老国公留下他和赵起保护夫人,带着另外的十人去追击鞑子,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回来。
就这样,赵琛第一日跟他们喝酒,只是问那位李副将的事情,过了一日又请大伙喝酒,“国公爷今日发了脾气,他问那人是谁杀了李副将帮他报了仇,我竟答不上来,不知诸位兄弟可有看到?国公爷准备了赏赐,要报救命之恩呢……你们知道吗?去年国公爷去青州险些被奸人所害,有人替他挡了一刀,国公爷心怀感激,给了那人十万两银票……”
十万两,即便他们已经做到了军中将领,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这酒喝得越发沉默了,只有孟副将在一旁大喊一声,“格老子的,到底那个家伙干的?这下要发了!”他问过驿使,确实不久前有一封从京城来送给李副将的信,这下做实了李副将或许与京城什么势力有勾结,才在阵前暗算小国公。
这个消息对赵慎初而言,唯一的用处就是会把青州、京城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串联起来,让他想到了摄政王韩应文。
“难道,又是韩应文那个老匹夫搞得鬼?”外面的热闹是大家的,寂寞是他一个人的,一个寂寞的人,不能思念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只能琢磨着到底是哪个刁民要害爷?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万两银票”这个消息像是风一般从将士中吹过,他们连攻城的心思都没有,出生入死、以命相博还不是为了挣些银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一点?若是能立下大功,加官晋爵则更好,若是不能,有大笔的银子在眼前,谁能守住初心?
于是不出一日的时间,出现了许多当日斩杀李副将的人,李副将又没有被千刀万剐,怎么可能被这么多人所杀?赵琛不着急确认,“这样吧,你们每个人都把当时怎么杀了李副将的场景再描述一下,其他人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指认他,比如说他当时不在李副将身边……指认他的人可得十两银子,被指认的人就领三十军棍……毕竟国公爷的恩人,不是谁想冒领就可以冒领的!若是有谁发现自己记错了,现在还可以退出……”
这话说完,过了一小会儿,有一个小兵后退了几步,一句话也没说,转个身羞涩地跑了,其他人见赵琛只是静静地站着,立刻走了一大群,只剩下十几人还站在那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很丰富,赵琛不动声色,“留下来的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