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意如此,不由一阵错愕,但听袁崇焕已厉声喝问道:“毛文龙到底该不该杀?”
见袁崇焕威风凛凛地手举尚方宝剑,毛文龙的部将先自怯了,再念及毛文龙的种种不堪,尽皆唯唯诺诺,没人敢出声。
袁崇焕心里有了底儿,愈发威严,再三问过,终有多受毛文龙恩惠者嗫嚅道:“毛文龙虽其罪当诛,但他开创东江,奋力杀敌,还是有些辛苦的……”
“咱不过暂时压制住了毛文龙的部将,只要有人肯出头,场面指不定立时就会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哪。哼,咱绝不能任由那种情况的发生。”
快如闪电地想着,袁崇焕哪敢让他说下去,打断了他,故作愤慨地道:“毛文龙原不过一布衣,侥幸建功,朝廷许以高官厚禄,全家都得以荫封,足够报他的辛劳了,他又怎么敢如此悖乱违逆呢?”
说着,冲向京城的方向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哪,臣袁崇焕奉旨诛杀罪将毛文龙以整顿军纪,臣请求只杀其一人,恕其他人无罪,若有跟毛文龙一样忤逆犯上的,臣发誓一并诛杀。”
听了他这一通说辞,众人一齐看着他,哪里还有人敢再说?
见目的已经达到,袁崇焕暗想:“毛文龙死了,岛上的将士可不能就此散了,咋办呢?对了,就这么办。”
拿定了主意,缓缓起了身,道:“皇上虽有抛尸的严旨,但念及文龙生前曾立过战功,矢志抗敌,也算是崇焕志同道合的好友,崇焕决定冒死抗旨,来人哪,把文龙的尸体用棺木装了下葬。”
“看来,他果是在奉旨行事,也怪不得他。公事之余,居然不忘私谊,他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了。”众人纷纷暗自想着,对他已经由恐惧转向理解,虽仍没有人应声,却还是默默地依他所言把毛文龙下了葬。
“嗯,这招果然有效。”袁崇焕暗道了一声,命人准备了酒肉等祭品亲往祭奠,流泪道:“你走好,莫怪袁某杀你又祭奠你,袁某杀你,是因为朝廷的律令,祭奠你,是出于同僚、友人的感情。
你知道的,袁某一向公私分明,为了皇上的复辽重托,袁某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因私废公……”
他原本不过假意为之,诉说着,不觉联想到了自己,情动衷肠,竟是涕泪俱下。
众人不知其意,深为感动,唯恐他伤及身体,一齐过来扶起了他。
他没想到自己的失态居然收到了自己尽力要获得的效果,心中大喜,佯作用衣袖抹了抹泪,清了清嗓子道:“文龙之过,乃文龙一人之过,不该殃及众人。本督师决定,收回毛文龙的敕印、尚方宝剑,令继盛代他掌管。
所属士兵二万八千人为四协,分别由毛承祚(毛文龙的儿子)、副将陈继盛、参将徐敷奏、游击刘光祚为首领。
犒劳军士,传檄安抚各岛人民,全部废除毛文龙的苛政。”
说完,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诸将还有异议否?”连问三遍,见众皆无语,知岛上的大局已定,又道:“好,既然诸将再无异议,即行交割整编,废旧立新,三日内完成。”
应该说,他这安排正是岛上诸将所期盼已久的。待他说完,径直进了总兵府,诸将立即按要求行动起来。三日后,各部均已按要求完成交割整编。他亲自视察过,才放心回宁远。
回到宁远,进了督师府,何可刚见他仍闷闷不乐,不由纳闷道:“事情虽有惊却无险,还算顺利,您怎么还这样?”
袁崇焕指了指京城方向,叹了口气道:“岛上的事儿虽然了了,这里的事儿还未了呢,咱们总得给皇上一个交代吧。”
何可刚“哦”了一声,脸上的兴奋不由冷了下来,不无担心地道:“是啊,总得有个交代,咋交代呢?”
袁崇焕道:“唯有如此了,捷报跟情况报告一并上报,而且绝不能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