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平打开灯,看见赵征远趴在血泊中,他呆立当场,他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救命恩人、师父、入党介绍人、父亲、战友……如此突然地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他母亲被日本人杀死的时候,他只有愤怒和仇恨。
现在他仿佛觉得四周空无一物,是白茫茫的光,那光异常的白,它刺穿了他的眼睛,穿透了他的胸口,无情地扎在他的心尖。
不!
他没死!
他一定没事的!
李安平从短暂的发愣中恢复了意识,他俯下身把赵征远翻过来,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孔前,没有任何气息。
他又把耳朵贴在赵征远的左胸上,也听不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李安平绝望地直起身,跪在赵征远边上,他看到赵征远脖子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是被人用利器划开的。
“这肯定是‘理发师’干的!我要杀了你们这帮兔崽子!”
看着赵征远的死,李安平逐渐开始失去理智了。
他冲进厨房,抄起菜刀满身杀气就往绒线胡同而去。
绒线胡同那名特务的房间亮着灯,李安平撞开的房门,什么也不看,凭空乱舞着菜刀,也不知道要砍什么,也不知道砍中了什么。
等他累了,却发现房间里乱糟糟的,空无一人。
李安平喘着粗气,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看来,那该死的特务刚才回来过,匆匆忙忙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连灯都来不及关。
李安平扑了个空,又想到还能找到南城那名特务。
他提着菜刀,披星戴月杀到了南城那名特务的住所。
他再次扑空!
这一夜,李安平从西城到南城,再从南城找到东城、北城,他找得自己几乎虚脱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天已经发白,他呆呆地站在街头,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和愤怒。这么多年来,他最大的心理寄托没了,他的精神支柱倒塌了。
他们师徒二人经历了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战火的洗礼,不想师父却在这个时候倒下……
辖区内派出所对赵征远被杀事件立了案,找了相关人做了笔录,李安平把自己所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派出所的人。
负责这起命案的公安一听涉及到国民党潜伏的特务,眉头紧锁,他说这样的话就麻烦了,他必须和所里的领导汇报,之后可能要上报市公安局专门负责追查特务的专门部门。
在上报到市局前,他必须先取证。
于是,李安平带着这名公安去到那四名特务先前居住的地方,找到辖区派出所。
派出所却没有这些人的任何资料,意思就是他们并没有办理入户手续。
那四名特务消失了,就连清华池的据点他们也放弃了,李安平问清华池的伙计是否知道这伙人的信息。
伙计却告诉他,定包间的是一位女士,定包间的时候,这个女人要他们每周一、三、五用白纸屏风把包间隔开,然后等人走了再收起来。
具体是哪些人进过包间,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客人来了都是在堂口统一换的牌子,他们也不可能去监视每个客人在澡堂子里做什么事情。
公安人员采集不到有力的证据,就让李安平回去等待进一步消息,他需要把情况写成书面材料提交给所长。
李安平再有情绪也无可奈何,别说证据,就是连一点实际有用的线索他都提供不出来。
赵征远是在下班时间在家里被谋杀,既然不是因公殉职,到看守所工作时间也不长,看守所决定不开追悼会。
正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李安平不干了,他找到看守所所长,要求追认赵征远为烈士,并给他开一个像样的追悼会。
看守所所长呵呵一笑,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嘴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