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上几十步，忽然听到一阵鼓点声，正在行进的军阵慢慢停下。

从远处大兴城传来缥缈的喊杀声。

李平安拉一拉刘大“伍长，这是咋了？”

刘大挑挑眉毛“打起来了，前军开始攻城了。”

李平安远眺大兴城，可以隐约看到有点点火光，从城上扔下，砸在地上化作一团庞大烈焰。

“猛火油，隋军还是有些家底。”刘大垫着脚边看边说。

李平安身后的胖子刘肥，捅了捅李平安后背“李家娃，记住了，要是被猛火油烧着，甭管多疼，绝对不能疯跑，要躺在地上打滚，把火弄灭为止，记住没？”

李平安点点头“记住了肥哥。”

整个玄甲军右营军阵安安静静，除去士卒间的低语声，带队军官的鼓气声，没有一丝大战在即的躁动感。

玄甲军军阵，和远处喊杀声越发清晰的攻城前军，似乎是两个世界没有关联的两支军队。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远处的喊杀声也发生着变化。

从最开始的稀稀拉拉，变成后来的震天巨响，再到现在的有气无力。

李平安感觉到不安，刘大和其他士卒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忽然，李平安身后军旗处，传来一阵低沉号角声。

这号角声穿透力极强，李平安纵使离那军旗有段距离，脑瓜子也被震的嗡嗡响。

玄甲军军阵动了。

刘大扭过头嚷嚷起来“都他娘跟紧！盾都拿好了！该咱去拼命了！”

刘大又伸手拍一把李平安头盔“瓜怂，老子错了，不该乌鸦嘴，咱这要去攻城了，不能怂，跟紧咱一个什的弟兄。”

听完这话，李平安还没来得及害怕，军阵开始前进。

“呼哈！”

“呼哈！”

“呼哈！”

李平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开始低声喊起号子，李平安不懂为什么，但也跟着“呼哈”。

这“呼哈”声，渐渐从杂乱无章，变得整齐清晰。

李平安脚下的土地，渐渐开始轻微震动。

整个玄甲军右营五百步卒，脚步声随着“呼哈”声变得整齐划一，不像五百人大步行进，倒像一个人在飞奔。

“呼”声左脚，“哈”声右脚。

“呼哈，呼哈”号子响起，左脚右脚交替前进。

人与人之间，前后左右，保持着两步距离。

到了这时，李平安不怕了。

军阵的意义就在这，为的就是将每个人的恐惧，通过军阵化作沸腾战意。

李平安现在就是热血沸腾，埋头盯着前面刘大的脚，努力跟上刘大的速度。

跑着跑着，李平安越跑越激动。

忽然“咚”一声巨响，李平安猛的发现，自己左手边空出一片，刚刚还在自己左边行进的同袍，全不见踪影。

还没等李平安回过神，右手边又是“咚”一声巨响。

右手边也空出一大片，刚刚在右手边的人也悄然消失。

李平安惊疑不定，难道是隋军挖了陷坑？

李平安感觉头顶有东西飞过。

一抬头。

是一个圆圆的球。

这球“咚”一声砸在李平安左后方七八步远处，砸飞一串五六个士卒，空出一片地方。

李平安脸绿了。

到现在，李平安才明白为何军阵行进，人与人要保持两步距离，防的就是这东西。

李平安的腿，不由自主开始发软，渐渐有些跟不上刘大。

“瓜怂！不能怂，给老子跑起来！”

李平安身后传来刘肥的怒吼。

随着怒吼声，李平安后背上挨了一下。

虽然隔着铁甲，但也扛不住刘肥拿盾牌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