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离愉悦地漫步齐肩高的绿色稻谷间,空气不那么湿黏,很清爽。有一些赤膊的女人在田间拔除杂草,枯黄细瘦的小腿浸没在泥水里,这就是泥腿子的来由,除草的女人们看到外来者,于是站起来,躲在高高的稻秆后偷偷张望,其实她们藏不住自己,毕竟他们人挺高的,平均一米七,哪怕蹲着也显眼。
苏湘离走过的地面有深深的脚印,田埂脆弱处直接就会被踩塌,继续往前走,看到田里还有许多农人,都是女人。
她的心里没有那种流浪者回到文明世界的欢喜,毕竟在她眼里,这就相当于原始社会,她对这些人的处境,这些村庄的模样,没有带给她一丝丝的既视感。
按照学者们给她设计的方案,苏湘离这时候应该准备表演了,不管是慈眉善目、装神弄鬼,还是别的什么法子,要和土著交流沟通,亲近群众。
不过人在野外待久了其实话就少了,而且她毕竟不是演员,虽然面对男朋友的时候戏很多,但见到外人,还是懒得多嘴,属于社交上比较被动的那类。
小时候的她倒是很开朗,年纪大了就内向起来,说起来,她现在都不怎么给人起外号了。生活凭空少了许多乐趣。
苏湘离振作起精神,决定不管如何,得说说话,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谈何组建势力呢。
她站在田埂上,扬声呼唤田埂里的妇女,“前面是你们的村庄吗?”
“是,大人,您从哪儿来?”老妇人哑着嗓子回应,她身上裹着脏污的破布,体肤皱缩,身形猥琐似一个儿童捏攥过的泥偶,双目已经被灰白的眼翳厚厚附着。
“从林里来,你们村子叫什么?”
“我们是德莱郡,博悦镇,不是村子,领主大人的城堡就在北面的山上,旅行者,你要是去找领主,那就去吧,他是博悦金穗男爵,康普金穗伯爵的第十六个儿子,您要找他就去找吧,您要是渴了,饿了,就去镇子里的酒馆喝一杯。”
“老婆婆,您知道的很多啊,我听说德莱在闹农匪了,领主就没有什么手段吗?”
“有的,在招雇佣兵,听声音,您是女孩吧,在酒馆里要小心,不要和酒鬼多说话,他们不理智的,镇子总有许多外来人,他们很坏,做了坏事第二天就走,不见了。”
“好了,谢谢你,我要去看看。”
苏湘离正想走,老妇人又说,“姑娘,要是没处可以歇脚,可以找镇子东南角,门前有一个篱笆菜园子的,那个是我的家,你可以找我的儿子,他是老实人,他会为你安排住处的。”
“您今年贵庚啊?”
“贵庚?”
“您几岁?”
“我今年是五十三。”她老得像九十三。
田里有另一个妇女高喊,“菜田嬷嬷是博悦年纪最大的人了!”她的话,惹得其余劳作的妇女也偷笑起来,的笑声就像风吹过稻田时叶片摩擦的动静。
都是泥腿子,都是,她们笑得朴实又蠢笨。
苏湘离道谢完,继续往前走,博悦镇是很破的,对她来说很破,对当地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繁华镇子,气候湿润的地带,村落在一片蔫蔫的草地上,道路是土路,人走的多了,土壤坚实也就不长草,农家的院落里养了家禽,街上有大牲畜行走,粪便四处可见,臭不可闻,好在游戏模拟的臭味只是象征性,不然苏湘离觉得自己必然会远远躲开这所谓的文明社会。
天快黑了,这时候路上行人已经稀零,穿布甲的卫兵们举着火把开始巡逻,酒馆里传来热闹的欢呼与酒歌,苏湘离走进这间石头垒起来的屋子,推开破木板门,酒馆里点着灯,这里面有许多邋遢的男人,有些是村民,有些是雇佣兵,还有行商,各自聚拢成一团团的酒局。
酒馆里大部分人都是皮肤灰黄似朽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