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明白剧情的真相了。
于是我去找到鹿宗平。“你现在还会瞒着我吗?”
“会。”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特么!”我大力摇晃他的肩膀,“说真的!你会瞒着我吗?”
“你有问题就先问,别耽误事儿。”
“我看到你们在收拾行李。你们要走了对不对?”
“有吗?”
我指着空空荡荡的酒吧,活似零元购事后现场,“你当我瞎子是吧?”
“我们只是打算搬个家。”
“去哪儿?海伍德?还是别的地方?”
鹿宗平沉默了一会儿,“你已经快解脱了,我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我打算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我知道他的意思绝不是自杀,他的意思是,他不打算继续停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了。
“带我走!”
“你确定?”
“你能带我走吗?”
“可以。”鹿宗平虽然总是没有表情,可他的心情并不难猜,他在犹豫。
“我想明白了。我们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个世界的未来必然是ai主宰,而我们现在所有的自由意志,都只是这些ai模拟出来的……它们或许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研究人的心理,我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这样!我要出去看看!你把我带出去!”
“带你出去,然后呢?”鹿宗平的话里有赞许的姿态,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一种默认,他在默认我的猜测相当符合事实。
“然后……然后……”
我不知道。
如果这个世界是ai们模拟出来,用于模拟人类社会的巨大程序,当我从程序里脱离,会到哪里去呢?回到真实的世界吗?那里会是什么样子的?一段数字跳出电脑,它会遭遇什么?它会有自己切实的躯体吗?还是会就此坠入一片空荡荡的虚无里,变成一束纳秒间闪烁的电火花?
强尼笑着说,“别怕,我还会陪着你的。”
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v。”强尼只是这样招呼了一声。
鹿宗平微笑,“你的朋友不会受伤,恐慌是没必要的,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旅行,一次短途观光。”
他的描述里有让人信服的成分,我突然有种简单的期待。就像十几年前,还在读书的时候,边老师会组织学生春游,基本上是在夜城内部的旅行,逛一逛科技展、博物馆和商场。那时候我们对旅行的目的地其实不感兴趣,我们高兴在可以不用做功课。那会儿我对第二天的春游就会报着一种简单的期待,并且整夜睡不着觉,在宿舍的床板上躺着哼歌。
自我长大成人,这样简单的期待就再也没有过了,因为能让我期待的基本是买卖,而对买卖的期待似乎也一直是强烈、惶恐的。没有牵挂的旅行才会有简单的期待,就这么简单。
前不久我们玩家在改造太平洲,某天夜里我枪毙了几个在海滨干违禁药物走私的混子,对这样的生活忽然有些厌倦,于是和强尼一起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荒弃的游乐园,黑灯瞎火的,一群太平洲本地的青年男女们聚在一块儿,坐在长椅上喝喝酒,聊聊天,他们在断了电的过山车旁吹嘘梦想,用电炉烧烤着合成肉,空气里的麦香、酒精和芳香物质把我的魂儿勾过去。
他们认得我,这些是善良诚实的年轻人,他们身上多少有朋克气质,但还不到混帮派的地步,切切实实的本地人,本地人的孩子们。他们见到我都热情地招呼,我们一起分享啤酒和烤肉,这些孩子让我觉得一切都很值得,活着很值得,我们的事业很值得。
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如果能坐一会儿过山车就好了。
“想到就去做。”强尼乐呵呵的样子,于是我想办法修好了过山车,给它通上电。
“有谁想第一个坐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