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身上全是血,她的,也有别人的。
待人送回营帐时,血都已经干涸,紧紧粘着皮肉,稍一用力立马皮开肉绽加重伤势。女医想尽了办法也剥离不下来,可剑还在心口插着,腰腹的伤口也急需止血缝合,没办法只能把人泡进热水里软化干硬的血衣再剥离。
但伤口一碰了水,感染高热怕是跑不掉了。
哪怕女医手脚利落迅速擦干了伤口上了药,腰腹的贯穿伤最终还是化了浓。感染压不住,高热就退不下去,换了几种军中常用的特效药,整整四日才稍稍平稳下来。
待她醒过来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战后收拾基本结束。
“钱大人说,查检尸体的时候,数了数,咱们姑娘竟然拿鞭子杀了七十多人呢!”
秋水的语调骄傲而免不去的担忧“姑娘自是厉害的。”
长天恨恨的一握拳,咬牙道“若只是受些伤、辛劳便罢了,偏偏还有那不要脸面的人来抢攻。说话还忒难听了,说的好像都是他们登州军的功劳似的。连小小总旗小旗的功劳都要抢,简直就是一群强盗!”
秋水横了她一眼,轻喝“你别胡说!这种事情不是咱们可以置喙的,相信徐大人和钱同知他们可以给北燕将士争取他们该得的。你出去了也别乱说话,小心给姑娘惹来麻烦。姑娘现在需得好好将养着,这半年来受伤中毒的,姑娘身子亏的厉害,不能再叫她劳神费心了。”
长天立马捂了嘴,小心瞧了眼还在昏睡的灼华,叹了一声道“唉,我知道的。好在军中的创伤药都是极好的,只是,这么多伤口,老太太看着了不知道要多心疼了。这贯穿伤这么严重,留疤是免不了了。”
秋水收拾好了手边的活计,去到床边试了试灼华的额温,探得体温正常稍稍松了口气,道“所以才不叫老太太过来。姑娘性命无碍就是大幸了。”
长天咬了咬唇,担忧道“这留了这么大的疤,以后可怎么才好,那边儿……会不会觉得姑娘容貌有损而生了旁的心思。”
秋水哼了一声,扬首道“姑娘为着百姓才受的伤,若是蒋家以此嫌弃,这种人家也不值得咱们惋惜了。姑娘人品贵重,有的是人家珍惜。”
长天重重点头“你说的对。待会儿我去看看听风的伤势。姑娘醒了,咱们可要怎么告诉听风的事情。”
“你先去瞧瞧她。”秋水冷了冷面色,低道“死了的人无有感觉了,活着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昨日那陈将军说的话,叫多少大个子恨的直掉眼泪,哪里忍得住不动手。”
死了?
谁死了?
是听风?
灼华甫一醒便模模糊糊听了这么一句,心尖一沉之下揪住的痛了起来。
怎么会呢?她的功夫那样利害。自己这样的三脚猫都没有死呢!
为什么?
她那么努力的活着,做一个叫人敬佩的女子,因为她想活的更好,想让身边的人活的更好,她还想着这一生里要好好报答她们,给她们寻个好人家,欢欢喜喜的度过余生。
为什么?
怎么会死了,听风怎么就死了呢?
她做错了?做错了是不是?
不该管的,这些事情与她何干,不该管的,是不是?十年,原本她还可以活十年的!
可她的努力却成了旁人的催命符,成了笑话!笑话!
灼华艰难的睁开眼睛,想要说话,想要问个清楚,可怎么都动不了,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看着她醒来,长天惊喜的叫了一声,“来人,快去请女医来瞧!姑娘,姑娘要喝水吗?是要坐起来嘛?”
长天小心翼翼的将灼华抚了起来,坐在她身后撑着她,秋水忙到了杯温水喂她吃了两口。
女医和盛老先生一块儿过来了,女医先进来检查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