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轻轻挥了挥手,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那些是外祖父这一回留给她的暗卫,两个,伸手极好,远胜了岑华和岑连,可她终究放不下那两个为了保护丈夫而下落不明的二人,派出去寻找的人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也不知她们是否还活着。
一开门,一股气流涌进牢中,又一股气流被回旋挤出,闷热的,混合着汗味和血腥味,叫人作呕。
暗卫穷已搬了把太师椅在里头,灼华缓缓落座。
倚楼捧了个青釉三足鼎的西番莲花镂刻香炉进来,盖子上蹲着一只狻猊,香炉里点了上品旃檀香,沉稳的香味化作几缕乳白的轻烟缓缓的逸出,了无痕迹的萦纡在这个沉闷的空间里。
暗室里绑了个人,穿着看是个草原人,杂乱的细细的发辫垂着,半掩了他粗狂深邃的面容,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响动,僵硬的抬头看向灼华,皱了皱眉,沉寂了好半晌才寻回了声音,艰难的开口,每一个字说的都好像孩儿的牙牙学语一般,“你、想、干什么!”
没有用刑,没有折磨,只是把他关在这个没有天日、没有声响的地方七日而已。
徐悦带着一百精锐铁骑去烧粮草,如何会被五十里外的秦军发现,致使被围困追杀?灼华那时候沉浸在丧夫之痛里,只想着跟着他一道去了便罢,即使有怀疑也没有心思去深想,如今他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有些事情便有必要细细追究了。
只要有李锐的身影在,她便会有百分百的怀疑。徐悦既是点了铁骑去的,那么她便从铁骑开始查,一封书信悄悄送去北燕,让洪文亮和严厉暗中调查。果然有几个兀良哈的将领回去后生活有了变化,妻虽也谨慎的不漏珠宝良田,但妻妾花钱的手脚却是比之以往阔绰了十倍不止,家中奴仆也是接连采买。
没有无缘无故的银钱暴涨,除非为人收买。
有了怀疑的目标,想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马上风、中毒、猝死,办法多的是,只要人到了她的手里,就不怕他们不吐口了。
灼华看着青烟悠悠,淡淡一笑,“我想干什么,关你进来的第一日已经告诉你了,达木哈朗,想清楚了么?”
达木哈朗眼角微微禁脔了一下,“你能给我什么?”
灼华扬了扬眉,顺了顺宽大的袖子,“你倒是贪婪的直接。你说,便放你走,不说……”嘴角的笑意如冬日的新月,光芒寒凉,“只要再关你七日,你就一定会疯掉。来日就算把你放了,看到人群你会害怕,听到声音你会害怕,就连感受阳光你都是恐惧的,而且,越是热闹你便越是疯魔,越是疯魔,脑子里却越是清醒你为什么疯魔。是不是很有意思?”
死死的盯着那张苍白而小巧精致的面庞,眼底又一瞬的惊恐与惊惧,达木哈朗嘶喊,语调扭曲一如他的表情,“你、杀了我!”
“没卸了你的下巴,咬舌自尽不就好了。”眉心的阴冷如同遮住月光的乌云,渐渐浓翳,灼华冷然一笑“怎么,舍不得死?那些人许给你的那么些好处,金银珠宝,美人良田,还没有好好享受呢,哪里舍得死呢?是不是?”
“倚楼,解开他。”
倚楼一剑挑断了绑着他的绳子,恨道“贪婪的人最是怕死,你若是敢死倒还敬他是条汉子。可恨世子爷因着你这种贪婪小人受了那样的重伤,岑华和岑连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
“活着才能受折磨,多有意思。”灼华淡淡一笑,指着一旁的铁门道“达木哈朗,给你机会,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里逃出去。只要你出的地牢的大门,我便放你自由,如何?”
铁蹄一般的双手木木的垂在了身侧,达木哈朗颤抖着勉力抬起发麻的双臂,在身前揉捏甩动,狼一样的眸子闪着幽光,转动了一下,猛地扑向灼华。
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