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那人正是沐王府的左长史李一!
抓着人的那一日,李怀如愿进了京。也是那一日,蒋韵出殡。
灼华有孕,是不能送蒋韵的,心里憋着一口气,便是盯着那李一来审问。
地牢里昏暗沉闷,火把在几重纵身的地牢里微微跳跃,刑具在朦胧光影中恍惚了无数深色的剪影,昬红微金的火焰把整坐地牢披上了一层鬼魅色彩。
这些年,这宅子里审过很多人。
原北昬候是个极其喜欢动用私刑的人,偏他有无数的手段叫人不伤皮肉也能生不如死。
进了这里的人,还从来没有不吐出点真东西就能出去的。
李一长着一张圆脸,一副老实像,声声喊冤。
冤,哪有那么多的冤?
既然好声好气的问话,他不说,那么,就用用北昬候的手段吧!
李一被关进了一间天窗只有一掌宽的牢里,卸了下巴捆绑起来,一日三餐有人灌,拉撒便在身上解决。
不能说话,身上恶臭,是个人都要疯。
三日后,几个人抬了个水桶过来。
李一以为他们终于要用刑了,谁知道他们只是把他洗干净了,然后又带去了再下一层的牢房,那里更冷更潮湿,而且没有半点光亮,四壁石墙,也不点蜡烛。
只有无尽黑暗包围着他,仿若沉入了海底,一片寂静无声。
依旧是三餐有人喂,拉撒依旧在身上解决。
可比之上一回还能见到一丝光亮,这一次的无尽黑暗更叫人崩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一日?还是十日?
撑到第二日半夜的时候,李一便再也忍受不了了,疯狂的以口难以听清的口齿叫喊,他什么都愿意说了。
让人把李勉和蒋橣叫来,想了想,又让人去把李郯也找来,让他们在门口听着。
灼华扶着腰肢坐在门口,倚楼端了个乌澄澄的错金香炉在一旁,轻烟袅娜,丝丝缕缕的缓缓升起,却又无法消散,在暗沉的光线里凝结成山巅终年不散的雾霭,阴翳的仿佛无法穿透的困境,牢牢的占据在每个人的心头,冷的叫人唇齿微颤。
徐悦开门进了牢子,一身海蓝色的袍子在沉沉如死海的空间里,那样沉稳、又那样沉重。
抬手合上了李一的下巴,徐悦没有去看他,只是点了支蜡烛在他身侧。
不怕他咬舌自尽,受尽如此折磨之后的人是不会有胆量自尽的。
他们只会贪婪的诘取光明,依赖光明。
李一已经在黑暗里待的太久,烛火的光亮于他而言十分刺目,他却是眯着眼一再的往那光明之地靠近,头发被烛火烤的卷曲起来,发出难闻的味道,他却不肯退开半步。
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感受的“活”的温度。
徐悦清冷的声音在四壁间有压迫的回音,缓缓问道“你是谁的人。”
李一木讷呆愣的眯着眼望着烛火,“秦王。”
徐悦又问“是你杀了沐王妃,是吗?”
李一下意识的摇头,“不是。”
徐悦伸手欲拿那烛火,李一扑上去,面颊触了火焰,他吃痛的抖了一下,却是不肯让徐悦去碰那蜡烛,他恐惧而迷乱的喊着,“赵穆!是赵穆!我只是、只是杀了王妃的护卫和丫鬟。”
“赵穆是谁?”
李一微微摇晃着脑袋,似乎要和烛火同步,眼神痴迷的望着烛火,似望着心爱的人一般,“静王侧妃的弟弟。”
门口的火把燃烧的热烈,有噼啪的燃爆声。
灼华坐在火把的对面,沉闷逼仄的空间里,那样的火热扑在面上,夺走了空气。
她茫然的看着光,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荡荡,难过着,为前世的自己,为今生的蒋韵。
她看到李郯不住的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