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若一手压着配在腰间的刀,仿佛遇上了为难事,皱眉道“巡防营的人来报案,说定国府有人施厌胜之术,我正要把人带回去。”
皇亲国戚犯案,报案一般都直接报去镇抚司或者刑部,而不需经过京畿衙门和大理寺。
眼看着镇抚司今日热闹,巡防营的人便把案子便报去了刑部。
周恒乜了那带着面纱的女眷一眼“谁?”
赵元若侧过身,也没有特意给锁拿之人遮掩“定国公夫人苏氏。”
不出意料,百姓间一片哗然!
便有百姓指指点点“魏国公谋杀兄长夺爵,做岳母的私设阵法诅咒九十高龄的婆母,果然,物以类聚,一毒毒一串儿!这些人不伏法,律法岂不成了笑话!”
苏氏也没料到女婿竟也牵扯进了官司里,面纱之后的镇定开始有了龟裂。
周恒狭长的凤眸暼过脸色青白交错的徐惟,微微一嗤“一个没有中馈之权的国公夫人,心生怨毒也没什么奇怪的。”
“定国公夫人?”秦宵细长的眸子微微一挑,似默了默,旋即道“既然事情牵扯了定国公府,便随同奴婢一同进宫吧!”
赵元若似舒了口气,点头“也好,回去我也得先上折子将此事告知陛下。”
椒房殿外琉璃瓦反射起流光刺目,长长的甬道两旁耸立起的暗红宫墙,在诡谲风云里斑驳了华丽,显露了萧瑟的沉重。
在甬道的尽头,仿佛天外天的一线之隔,是蔚蓝的天空慢慢覆盖而来。
遥遥望着,那样的蔚蓝叫人觉得无比压迫。
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于仰望高山流水的人而言,无意于牢笼。
然而喜欢权势的人,在牢笼里,依然是快乐的。
皇后坐在妆台前,一身列明锦缎的蝠纹春熙如意宽袖袍,袍裾上以金线绣以缠金枝的纹样,华贵不已,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在窗口投进的一抹秋阳下摇曳生辉。
她楚楚的眉目在凤位上傲然的二十年里慢慢镀上了倨傲的雍容与凌厉,缓缓抬眼,望了眼殿外“时过暮秋,倒难得有这样好的太阳。”
掌事宫女潮云捧了一盏茶过来,笑道“今年气候好,寒潮来的慢,这样好的日头,百姓收了粮食还能晒几茬再收进仓库,也不容易发霉变质了。”
皇后呷了口茶,悠悠一笑“如此人寿年丰,也是陛下德政下的回报了。”
潮云微微一笑,应了声是,接走了茶盏道“娘娘小憩的时候让奴婢去给陛下送点心去,被挡在了殿外。”
皇后皱眉“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谁敢拦?林宽怎么说?”
林宽,皇帝身边的太监副总管,潮云的对食。
只是宫中禁止宫女太监私相牵扯,以免霍乱宫闱,这层关系一直不曾落在皇帝眼里。
潮云微弯的嘴角有一瞬的僵硬,旋即低眉道“林宽说,镇抚司察查三千营陈继尧贪墨之事,却查出了魏国公三十三年前谋害其中徐悦的罪证。今儿竟是在抚司衙门公开审理。陛下让秦宵出宫传口谕,把人带进宫来问话。”
皇后拿了脂粉,对着镜子慢慢扑着眼角的纹路,听到秦宵的名字,心头恍若被人狠狠锥进一根芒刺,那芒刺带着的顶端还带着倒钩,呼啸拔出的身后,带出无数血腥的珠子。
眼神一沉,暗幽幽的,把眼角的细纹越发衬得深刻极了“秦宵!”
潮云眉心微微一动,垂首虚退了两步“娘娘莫要动怒,不过是个阉人,他虽不曾投靠娘娘,到底也没在陛下面前乱说什么。”
无法维持她皇后的雍容,她抬首便将手中的珐琅苗金凤的脂粉罐子掼了出去,砸在硕果盈枝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那种不听动静的恨,仿佛是被人狠狠捶在心口,无处发泄,终至身体里的恨意如野火燎原“一个阉人是没什么威胁,可他是谁的人当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