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如往昔的岁月里一样,蒋陌的深沉是他看不破的。
默了半晌,终于明白他不肯进朝堂的原因了。
心中叹息,却也知劝不了的“高处不胜寒,太孤独了。”
蒋陌的嗓音在夏日夜风里死春水碧波,泠泠的,能安抚人心“无人之巅,自然孤独。”
拉了拉他的手,似幼年时一样,他们都是不能活在阳光下的人,相互依偎,牵着手,就能感受到一丝真实的温度。
可这样的取暖,终有到头的一日。
行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慢慢靠近了昭华门,离寿安宫不过一墙之隔,然,跨了过去,便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了。
蒋陌伸手抚了抚斑驳的红墙,闭了闭眸子,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外祖和魏家外祖的年岁已大,待你镇得住朝臣时,就从沈家和蒋家、魏家开始,慢慢收拢政权。不要再给他们太多的权利和荣宠。如此于你,于他们都有利。”
红墙下,云海美丽的容色有了黄昏时弥散在空气里的烟色,连美丽的笑意也变得朦胧起来“怕我来日被权势熏黑了心,把他们当做眼中钉?”
尽管二十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背负着痛苦生活,他没有蒋陌的沉着与稳重,还是不喜这样时时刻刻分析利弊的冷漠。
可他也知道,自己终要习惯这样的冷漠和孤独。
他虽长了蒋陌两岁,然则相处的这二十三年来,却总是他站在了自己面前,挡去他能挡去的一切痛苦和沉重,如今的路要他自己走了,也是他将最冷漠的一面分析给他,让他适应。
蒋陌缓缓摇了摇头,以一泊温和的目色看着他“于帝王而言,权势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深宫里、权势间,可以信任,但也不能忘了防备。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臣民的安稳。如此,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样的叮嘱让云海心头一跳“阿锦……”
蒋陌牵着他,到了昭华门下,推了他一下“先去寿安宫拜见太后吧,具体的事宜,外祖和太后会告诉你怎么做。”
明明昭华门下并没有门,他们也近在咫尺,然而月色擦过红墙晕开的雾红光晕像是一道穿不破的强,给人一种人世两隔之感,那么遥远“你们在这里等我。”
蒋陌和煦的笑着“好。”
看着云海往寿安宫去,邵滢忽然扬声唤住了他的脚步“云海!”
云海回头,看着风拂动她的群据摆动,似难以高飞的蝶,被线牵住,只能困顿在这高高的围墙下“怎么?”
邵滢的语调有些哽咽的艰难“我不是太妃,也不要当已故太妃。”
云海看着眼前的两人,世事弄人,璧人之间有了用不可跨越的鸿沟,此生无缘。
看着邵滢眼底的莹然带着薄薄的光,蓄了太多的无奈和无法破除的遗憾,云海了然“我知道。”
蒋陌慢慢转动着车轮,仿佛是想再靠近一些他,再看看他,但终在相隔甚远的地方停住了“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以后,我们都不能陪着你了……”
云海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只是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别走啊,等我一起回家!”
回家……
蒋陌似在回味一道深刻的滋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清风流连,有了锋利的弧度,有泪自邵滢长长的睫落下“阿锦,你说,会有下辈子么?”
蒋陌望着她。
她背对着月色,淡青色的衣裙晕起柔美的华光,将她拢在其中,美的坚韧而迷蒙。
他的眸温柔的,仿佛江南春水河畔柳枝上缓缓萌发的一星稚嫩的芽儿“会有的。”
邵滢盈盈一笑“原以为这辈子进了这里,不过行尸走肉,能为你为云海做些什么,我觉得这一辈子,值了。”伸手握了他的手,“下辈子,你早些找到我,别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