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没走？”

皇帝微微一顿，淡淡道：“还有一个人需要你去看看。”

老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皇帝却并没有立刻动弹，而是怔怔站在榕树旁，早先的愤怒早已经平息下来，只是眼中充满了冰冷。

“你有儿女吗？”

老妪微微一怔，看了一眼皇帝，这才发现他的眼中竟然深藏着一股忧伤。

皇帝居然也会难过？

她以为皇帝这么多儿女，就算是死一个两个，他应该也不在乎。

但关于他的问题，她有些无语地摇头。

“我这辈子并未嫁人，哪里来的儿女？自然是不能跟皇上比的，您多子多福，这么多皇子和妃子，就算将来老去，一定会儿孙满堂，不像我孤身一人。”

然而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骤然一沉。

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安静了。

皇帝闭上眼睛，浑身笼罩着一股冷漠，他揉了揉额角，又似乎有些疲惫。

“认真说来，朕的儿子其实并不多。”

老妪望着他没有说话。

皇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老四被刺身亡，已经去了。”

老妪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不是有很多侍卫保护他吗？二皇子也及时赶到，难道这批刺客竟然如此厉害？！”

皇帝轻轻地叹了口气。

“朕也不愿意相信，但那些刺客就是有这能耐，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大院竟然杀了朕的儿子。”

老妪一时沉默。

她实在是不明白，皇帝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皇帝一把捂住脸，半晌没有说话。

老妪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他一眼，她心中浮现一个猜想。

他是不是哭了？

皇帝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放下手，并没有眼泪落下，但是眼眶却有些红。

老妪一时无语。

其实他觉得这挺讽刺的，四皇子在的时候没见皇帝对他有多疼爱，可人死了，他忽然就受不了了。

人活着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去了？

她觉得这样有点尴尬，就干巴巴地安慰皇帝。

“皇上，您也不要难过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大概就是老天注定好的，还好二皇子没事，这说明上天还不是太残忍。”

皇帝沉重点头。

“是啊，还好炜儿没事。”

老妪又道：“您刚才说还有一个人要我看看，是四皇子？”

皇帝点点头：“朕想让你去看看他的致命伤在哪里，原本这是仵作的活，但朕现在很相信你。”

老妪求之不得，忙道：“你若是不提出来，我肯定也是要去的，无论如何，我都想去看看，也许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说不定我还可以从伤口推测出刺客特征。”

皇帝微微颔首，面露欣慰。

“你愿意过去就太好了。”

他带着老妪来到了偏殿，高烨的尸体就安置在这里。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死不瞑目。

这副模样叫人乍一看就觉得恐怖至极，不寒而栗，但老妪就是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走到床边细细观察，半晌后，忽然问了一句话。

“皇上，你可介意剖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