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分明是盛夏中午，可王皇后还是觉得周身发冷，不由自主地说道“皇上身子虚，怎么放这么多冰盆子，撤去一些吧！”

为了抵挡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的阵阵热浪，屋子四角都放了冰盆子。

其实王皇后是真地觉得身上冷。

只见宣帝的神色冷得像是冬末春初的雨水，凉意沁人，冷入脊髓。

“多谢皇后关心了！可皇后令晗月给朕送的汤里，分明是加了另外的‘关心’，连晗月都不知道。是不是？”宣帝嘴角浮起一点笑容，可随机又消失不见了。

一句话都已经戳穿了她所有的秘密。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对于彼此的了解又岂会少呢？

王皇后知道即便自己抵死不承认，也无济于事。宣帝能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便是已经认定了。

她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王皇后站起身来，朝着宣帝一拜道“臣妾告退了！”

“你没什么可辩解的吗？”宣帝道。

“无可辩解。皇上若是真地在乎臣妾，当初那两个孩儿夭折的时候，皇上就不会就那样草草收场！”王皇后低下头道，努力不使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

“那两个孩子是夭折了。朕也很心痛，皇后就是为此而如此恨朕的？”宣帝道。

“皇上明明知道那……两个孩子并不是夭折的！”王皇后突然仰起头，满脸泪水地嘶声力竭地道。

“那他们……是如何死去的？”宣帝神色一动，喃喃自语道。

“难道不是皇上纵容自己的母亲杀死他们的吗？皇上才是这世上最……最狠心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不是吗？”王皇后突然仓皇一笑道。

只是她一边哭一边笑的模样，着实看着叫人心痛。

“臣妾还未嫁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世上最是无情便是帝王家’！直到臣妾眼看着两个孩儿在臣妾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臣妾才相信，果然这帝王家是这世上最冷酷，最阴险，最恶毒的人家！”王皇后道，“就是先皇后，不也是遭了暗算，才一直没有生出男丁么！”

“皇后慎言！你可知道你犯的什么罪行？朕可以诛杀你九族！”宣帝威严地道。

“是臣妾一人犯的错，与王家有什么关联！皇上若是诛杀王家九族，那便是动摇天下士子之心。”王皇后本还想说出那些更加不堪的皇室内幕，可她毕竟还顾忌王家。

此刻，虽然她害怕极了，可内心却很笃定，宣帝不会将此事闹大，甚至还会遮掩。

“皇后。她毕竟是朕的母亲。朕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宣帝又道。

“她分明不仁不德，心狠手辣到能毒害自己嫡亲的孙子孙女。这样的女人却忝居太后之位。偏偏还不安分，在后宫豢养男宠，弄得后宫乌烟瘴气。臣妾是恨，恨皇上不肯为自己的孩儿报仇，将如此寡廉鲜耻的女人封为太后。既然臣妾无法替自己的孩子报仇，那便让臣妾下去陪他们。臣妾会在地下看着，看着皇上与太后的结局！”王皇后一字一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