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的世面和小民的世面,是不同的,伯爷的世面,小民没见过,而小民的世面,伯爷是不屑去见的。”
“倒是会说话。”
郑凡点点头,喝了一口凉茶,也是奇了怪了,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这玩意儿也没放其他佐料下去煮,更没有薄荷冰糖什么的加料,盛放这么久,喝起来,居然还有凉丝丝的甜意。
自己还是土包子了啊,真他娘的糟蹋东西啊。
“本伯入楚,承蒙范兄招待,这份情,本伯记下了。”
“伯爷的人情,小民愧不敢当,小民只是仰慕大燕上国风华,甘愿为燕前驱,以表心意。”
郑凡将茶杯放下,
笑了笑,
道:
“这样吧,范兄,本伯说话,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圈子,范兄如果有话,咱不妨直说。
先说正事儿,再言语其他。”
“小民敢不从命。”
“别再小民小民的了,吃了你的饭,喝了你的茶,本伯是客,你才是主。”
“那范某就直言不讳了。”
“但说无妨。”
郑凡翘起了腿,身子后靠;
且习惯性地伸手入怀,掏出大铁盒,取出一根烟,没点,就放在鼻前轻轻地嗅着。
四娘曾建议郑凡用鼻烟壶,觉得那更有厂公的情调;
但郑伯爷实在是用不惯那玩意儿。
范正文站起身,正色道:
“伯爷,我范家自一百五十年前始,就是屈氏家奴。”
君上之君,非我之君。臣之臣下,非我之臣。
这就是楚国的现状,楚国地域庞大,但其体制,其实更像是一个分封制的国家。
屈氏,在自己的封地内,相当于诸侯一般的存在。
“我范家先祖,为屈氏本伯劳苦百五十年,为屈氏供奉钱粮以维其奢靡,在范某看来,当年的简拔之恩,再怎么算,这么多年,也该是还清了吧。
但在大楚,奴,那就世世代代是奴;贵族,那就世世代代是贵族。
范某每年去屈氏家宴,都是和最下等的奴仆坐在一桌。”
郑凡补充道:
“不能忍。”
范正文笑了,点点头,道:“忍不了。”
楚国,是一个阶级森严的社会制度,其实,原本的燕国也一样,门阀世家在,垄断了贫民向上晋升的渠道;晋国差不多也一个样子。
反倒是乾国,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但有点好过头了。
范家是屈氏的家奴家族,那就世世代代为屈氏家奴,不管范家产业做得多大,他都无法脱离屈氏。
哪怕有朝一日,范家强盛过屈氏,屈氏只要愿意,依旧可以轻易地按死范家。
因为就算是屈氏不行了,还有整个楚国,整个楚国的大贵族,都不会允许出现家奴犯上的局面。
但范正文,不服。
人吃饱了,喝足了,没冻馁之患了,自然就想着,要活出点儿尊严了。
因为这个,打算投靠燕国,理由说得通,至于做得这般得当入微,只能说明如今范家的势力很深,同时,范正文这个家主,很有魄力。
郑凡开口道;
“裂土封侯不能保证。”
“范某也不敢想。”
“其余的,都可以,你可以看看我……”
郑伯爷伸手指了指自己,
“几年前,我还在北封郡虎头城内开客栈。”
举例时,说我朋友如何如何,远了;说我邻居如何如何,有意思了;说我自己如何如何,这就很直观形象了。
郑伯爷本身就是一个草根崛起奋斗的典型。
“范兄愿意付出多少,大燕,日后就回报多少。”
“范某是信的,信平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