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皇后对其如姊妹,太子视其为长辈。
当年的那个小女童,愿意为家人而求着贵人买下自己给家人一条活路,现在的柔姑,就会再次选择为自己的家人而牺牲自己。
谁才是她的家人?
谁现在才是真正她在意的家人?
这是一根闵家家主,留下来的箭,不,确切地说,是诸多箭矢中的一根,广撒网,凑个运气。
但,
这或许也是太子早早预留下的一根箭。
当他的六弟,打算动用这根箭时,看似是准备伤害东宫,实则最后,会伤到他自己。
因为这根箭,有去无回。
当六爷党发力想要将太子党彻底逼入悬崖时,六爷党自己,其实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而这时,
最关键的箭矢,会反水。
掉下去的,就不是东宫,而是六皇子了。
闵家余孽,算计兄弟,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原本可以遮掩的东西,一下子被排在了明面上,一如现在大殿上的局势。
以前,可以犯的错,在阳光下,却是致命的。
所以,太子的失态,一开始,是装的。
他在等着“请君入瓮”,
但六皇子却先一步跪下来,
喊道:是他失德。
一下子,就完全打乱了太子的部署,甚至,反向再度将太子逼入了绝境。
接下来,太子的失态,就不是装的了,因为他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了。
可笑,
他是防守方,却在进攻时,输了。
整件事,谁刻意,就是谁输了,因为查到最后,必然是无法收尾的。
“大宗正,是谁的人?”
“公公,您是明白的,很多人,看似是我们的人,其实,又是他们的人,两头下注的人,多的是。”
“嗯,不过,咱家很好奇,你家主子,是一开始,就笃定柔姑,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么?”
“没有,主子其实权衡了很久,可能,一直在上朝时,主子也在心里衡量着吧。”
其实,
张公公没说实话。
真正让自家主子下定决心的,是昨晚薛三带来的平西侯的那番话。
薛三走后,
主子问自己:你说,姓郑的对谁这么恨?他有妻却无子,身家也清白,没什么亲人的,谁值得他去恨,谁值得他去帮忙报仇?
主子自问自答:是靖南王。
主子踱步,
走到窗口,没开窗户,却装作开了窗在透气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田家自灭满门的仇,没什么好报的,要报,就是报当初靖南侯夫人的仇,他,是要为自己得嫂子报仇,那么仇人,到底是谁呢?
正当张公公准备帮着思索时,
主子忽然又换了个话茬:
杜鹃不也是出身自银甲卫,自小被送入我大燕的么?
然后呢,
她儿子现在,
不也是安全地在平西侯府里么?
呵呵呵呵……
啊,啧啧。
张公公看着主子又坐回到书桌后,
抓起一把话梅,
慢慢地松开指间缝隙,
任凭它们一颗颗地抖落下来,
缓缓道:
“行,孤,赌她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