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身,跪伏在了台阶下:
“臣,死罪!”
他确实是死罪;
如果说魏忠河是故意装麻痹大意的话,
那么陆冰,实际上已经在做“请君入瓮”了。
“坐回来。”
“臣,遵旨。”
陆冰只得起身,重新坐回台阶。
“奶哥哥和乳娘一样,一辈子都过得谨慎小心,是因为朕,苦了你们了。”
“陛下,万不得这般说,陆家如今的富贵,全凭母亲哺乳过陛下一遭,没有陛下,就无眼下的陆家。”
“等之后,奶哥哥就可以活在明面上了,先辅佐新君几年,再慢慢将手头上的差事交出去,让陆家,从这里,抽出来吧。”
陆冰脸色动容,他清楚,这是陛下在为他陆家安排后路。
自古以来,操持帝王耳目者,看似都曾风光无限,但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太监不一样,太监,无后。
让陆家从这个阴暗面的衙门里抽出来,实则是为陆家安排后世几代的富贵荣华。
到那时,子孙不成器,也能有几代的读书嚼用,要是子孙成器,陆家也就能从幸进之家,真正地立起来了。
“奶哥哥的身子骨,比朕好得多,到那时,奶哥哥要是觉得自己身子骨还硬朗,大可请放边塞。
朕记得,
奶哥哥小时候常说以后要替朕挂帅出征的;
是因为朕的关系,让奶哥哥这一世壮志难酬。”
“陛下,那是小时候臣不知天高地厚说的话,可真的谈不上什么壮志难酬,且不提无镜了,就是那平西侯用兵打仗的能力,也是臣望尘莫及的。
大燕,不缺臣这一个将军,但陛下身边,缺臣这样一个家里人。
能辅佐陛下,臣这辈子,其实早就无憾了。”
这是陆冰的心里话,他对燕皇,是忠诚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朕曾经恨过,恨这老天,为何不能再多给朕一些时光,朕那时真的认为自己是天子,无所不能;
朕做梦都想着能够让大燕在朕的手上,平定整个天下,一统诸夏。
后来,
朕渐渐明白了,人力,就算是皇帝,也是有穷时的。
做得好自己这辈子,就已经可以了,子孙后代,朕尽量去给他们留一个好一些的摊子。
朕………咳咳咳………”
燕皇又咳嗽起来:
“咳………朕,无愧于社稷。”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前无古人了。”
“还差这最后一点,还差这最后一点,把这最后一点收尾了,朕,就能好好地歇歇了。”
说着,
燕皇看向陆冰,
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道:
“朕这几日,梦到了皇后,也梦到了闵妃,她们已经在下面,等着朕了。”
“陛下……”
“朕这辈子,从未向别人低过头,也从未向别人服过软,但现在,朕已经准备好很多的说辞,准备好作揖,准备好很多的玩笑话。
想着,
等下去后,
向她们去赔不是了。
是朕,
负了她们。
她们,
未曾负过朕丝毫。”
说着,
燕皇伸手指着面前的银杏树,
道:
“闵妃是个憨的,当初嫁入王府的第二天,在皇后那里见到了柔姑,她就特意到朕的书房里来告诉朕,说这柔姑,是她父亲在朕王府里埋下的一颗钉子。
奶哥哥,
这是多好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