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再度弯腰,看着韩亗:
“牧勾,是个好孩子,多优秀的一个孩子啊,那是什么,是一条凤雏!
民间有个故事,富贵之人,要认干儿子,抢着喊爹的,数不胜数;
同样的,有凤雏要认爷爷;
哈哈哈,
你韩亗是否就马上认为,对,这就是我韩亗的种。
哈哈哈哈哈哈!
韩亗,
你的脸呢?”
“你……你……你……”
“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牧勾,他不信韩,他,姓赵!
那把椅子,
朕就算不坐了,
朕也不会让一个非赵氏之人坐上去!”
官家脸上的嬉笑神色在此时尽数敛去,反而再度流露出九五至尊的威严;
“朕自登基以来,朝堂上,处处受你韩亗这些仁宗老相公的掣肘。
歌颂仁宗皇帝的,是你们这帮人;
批判仁宗皇帝的,也是你们这帮人;
你们,是无暇的,是洁白的,如风霜,如那傲梅。
但仁宗就是个糊涂蛋,
真正把大乾,给弄得奄奄一息的,不正是你们,你们这一群么!”
姚子詹听愣了,忙道:
“官家……您……”
“也就是那年,燕人入境,朝野震动,朕才寻到了机会,将你们这些老东西清出了朝堂。
朕变法,图新图强;
朕改重文抑武之策,提拔武将,荣其地位,再养武人效死之心!
朕编练新军,朕向江南征税,朕要充实我大乾北疆!
朕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一边做,还得面对你们这些致仕在家也不得安生的老东西,以及朝堂下面你们留下来的那群百无一用还喜欢扯后腿的徒子徒孙!
朕佩服姬润豪,可惜朕没有田无镜与李梁亭;
否则,
朕定然也要将大乾上下这些血明明蠢虫却自认道德栋梁的东西,畅快血洗个一遍!”
问安居士在此时开口道:
“官家……早就知道了?”
官家看着面前的童子,
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真当大乾的银甲卫,是吃干饭的不成?”
问安居士目露疑惑:
“所以,官家是自行退位?”
官家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叹:
“朕在清心阁,等了五年,朕,等了你们五年,你们,真是让朕好等啊!”
官家一挥衣袖,
转身,
走向后山山门,
同时大喝道:
“那一场大战,本就是我乾楚对燕人的最后一次机会,却输了,上京,也被破了;
自那一日起,朕就明白,燕人之势,已然大成!
因为朕比谁都笃定,
姬润豪选的新君,至少,得有他姬润豪七分根骨吧?
朕也笃定,
当年那个敢指着朕鼻子骂朕不知兵的燕人小子,是个很有趣的人。
燕人之势,除非自己内崩,否则,谁又能挡?
朕是真不想当这个亡国之君啊,
做倒数第二,也比做倒数第一好些,留给倒数第二的,往往是惋惜,假如他能多活几年云云,哈哈哈哈。
千百年后,读史之人只会记载朕在位时,清退所谓的众正盈朝,一改重文抑武之风,征大户富商海贸之税,编练新军,整顿防务!
可惜,却被尔等宵小篡位推翻,最终使诗歌礼仪雍容华贵令后人迷之神往的大乾,沦丧于燕人马蹄之下!”
问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