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变成大人，想保护妈妈，想让妈妈快快乐乐，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怎么高兴地抿了抿唇角，然后坐到了后排的安全座椅上，他原本以为爸爸也会坐到后排来，却没想到，爸爸理所当然、动作自如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那个他想坐的位置上。

他拧起了眉头，盯着爸爸的背影。

盛司珩却好似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一般，微微垂头，伸手绑上了安全带。

“你也坐后面吧。”沈繁星说。

盛司珩却笑了笑，嗓音也染着浅薄的笑，只说“开车吧。”

沈繁星开车很稳，也很认真，目光看着前方，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把握着方向盘，不急不躁，她的眼角余光难免会看到盛司珩，他的视线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打量着什么，时而就染上了凉意。

沈繁星胸口起伏了下，她近来脑海中总是会闪过一些难以捕捉的模糊画面，好比现在，她总觉得她以前是不是也有开车接送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看不见……是盛司珩么？

她睫毛轻颤，呼吸微窒，心口划过了异样。

盛司珩随意地搭在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下，又缓缓地松开，他们重逢之后，他似乎没有再坐过她开的车，但是以前他是个瞎子的时候，被她强行带出去过几次。

“盛先生，今天天气很好哦，你想不想要出去呀，我们去双塔那吧，我们可以爬上去。”

“双塔我还没爬上过呢，听说没毕业前爬上去，就会毕业不了哦。”

“天气真的好好，天空是蔚蓝色的，云朵是纯白色的，阳光是亮金色的……”

她就趴在了他腿旁的沙发上，声音柔软动听，却那样聒噪，一直重复这几句话，不过就是想让他出去散步散心，那天她和医生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她以为自己是可以拯救他的圣母，想让他跟外界接触。

他听得烦躁，自从车祸眼睛看不见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废物，一个人没办法出门，就连在公寓中，也会把自己磕碰、摔撞得淤青流血，他脾气古怪暴戾，沦落到博洛尼亚之后，老宅的老人自然也不会管他了，这边雇佣的人更是对他敷衍。

没关系，他反正自己都放弃了自己，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他知道他成了盛家的弃子，爷爷不要他，他还是被所谓的亲生父亲害成这样，他的父亲要他死。

那时候的他以为，沈繁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工应聘者，但慢慢的，他就发现，她是不一样的，因为她不怕他，她很聒噪，很烦人，很缠人，脾气很好，不对，脾气也很差，真的惹她不高兴了，她就真的不跟他说话了，即便她就在他的身边。

她的到来好像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碎进了满满的光。

她还在那劝说他出去玩，她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这么几个干巴巴的形容词，可是诡异的，他却生出了出去感受阳光的念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晒到阳光了，他就像一只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

“闭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拧眉嫌弃，“再说下去，我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