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正式,我零零总总做了一大桌菜,两个人面对这么丰盛的晚餐,倒显得无从下手。
我做了饭,自己倒没胃口,象征性地喝两口汤而已。向宇却吃得很痛快,看起来就很香。
他许久没尝过我的手艺,眼下几乎吃红眼,把我看得都笑起来,我问“有这么好吃?”
向宇猛一抬头,视线正好落在我的眼里,那眼神里有一丝郝色,他咳了声,才说“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我给他夹菜,拣了两片最嫩的笋放到他碗里,半晌无语。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话不知道如何开口,好比我想问他,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却又自觉没资格。
我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清不楚,名不正言不顺,纵然我当初缠着他,把他闹得没办法,不得不留我在身边,但那到底也可以笑着说一句年少不懂事,这样无伤大雅地遮掩过去。
而现在?
大家都是成年人,再没办法死皮赖脸,嬉笑怒骂,装作不经意地误打误撞睡在一起,又稀里糊涂地混在一起。
向宇看我不说话,倒也不急,现在的他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自信感,就好像——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事。
他说“你还画画吗?”
我笑。
“姚姚,”向宇突然说“对不起。”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不知道这男人突然道的哪门子歉。
他顿了顿,站起来,一把抱住我往楼上走。
“干、干什么!?”我惊了。
向宇把我报到浴室,氤氲的水汽中,我的衬衫从肩头滑落,半挂在光裸手臂上,他凑过来,吻我的脖颈,我被迫伸着脖子,水把我们两个人打湿。
向宇的手揉皱我的衬衣。
我在一片湿热的水汽中喘不过气。
他与我额头相抵,不住地亲吻落在我的眼睛和唇上。
很久之后,他说“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我不会再让人带走你了。”
他似乎很后悔,后悔那天在邮轮上与我分道扬镳。
我半阖着眼,好久才对着天花板,愣愣地说“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许瑶?还是别人?”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错误,无声无息地,早已渗透在我的生活里。
向宇,蓝锗,甚至许瑶。
他们到底把我当成谁?
前后不一的态度,叫人没办法不怀疑,也许陈玉的那番话并不是胡扯。
我是代餐。
蓝锗喜欢的人,向宇重视的人,甚至于能得到许瑶青眼的人——
也许从来不是我。
从姑姑留下的项链里,其实早已窥见一丝端倪。
蓝锗的照片背后,是另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一个人是我。
那么另一个人呢。
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浴室德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遗弃在一旁,孤独地沙沙作响流着水。
我红着眼,眼睛里流出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水。
“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冷静而绝望的问他。
向宇一下子变了脸色,看得出他想掩饰什么,但这种掩饰是徒劳的——起码聪明如他,从我的表情里就看出了一切。
“那个人是谁?”
我绝望地,步步紧逼地追问。
“……你告诉我呀,向宇,我求求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