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疼自然让向宇吓了一大跳,不只是他,连我在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恐怕要疼死过去。不过实际上,这阵撕裂般的疼痛并没有维持太久,甚至短得向宇还没来得及喊医务人员,我就已经冷汗涔涔地冲他比了个不用的手势。
向宇的眉头皱得不能够再深了,但是,他停下按铃的手。
我撑着头,勉强坐起来,说“想起了一些事……别叫医生,我怕他们给我打针,那些针打完,什么都会忘记……”
“什么?”向宇说“没有人给你打针,只是适当剂量的镇定剂,那不会让你失忆。”
我擦了把汗,犹疑地抬头,带着些虚弱地注视他。
向宇深锁眉头,再次和我强调“只是镇定剂。”
“那……给我打针的不是你的人?”我喃喃自语,再次闭上眼睛,记忆里浮现出戴着口罩,几乎武装到牙齿,令人看不清面貌的白大褂们。
“蓝姚!”向宇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地包过我的手腕,虎口之间甚至还空荡荡的,我太瘦了。
他像是怕折断我的骨头,力道只能放得轻了又轻。
“你在说什么?有人给你打针?谁?什么时候?”他皱眉,眼神里露出警觉的神色。
我心不在焉的目光扫过他英俊的脸,而思绪还驻留在刚刚一闪而过的回忆上。
回忆中,我穿着高中制服,被白大褂压制着,眼睁睁看着冰冷的针头扎向我——
如果是高中的时间点,向宇大概还没有那个本事让一群人对我扎针眼,蓝锗也没有,因为那时候他们既没有掌权,也没有理由对我这么做。
况且姑姑还在。
姑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向宇。”我说“你轻点儿。”
向宇松开我的手腕,但下一秒,他又不愿意放弃似的,重新牵起我的手。
“高中,高中,高中。”我嘟囔着,整个脸因为发烧已经涨得通红,可是头脑却还较为明晰,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我甚至能感觉到血管中血液汹涌地奔腾而过。一切,都是在为脑海中的回忆做准备,为了回想起过去的事,我的脑袋哪怕烧到四十度,此刻也绝不会当机。
肾上腺素正疯了似的分泌,我能够感觉到身体里那种亢奋。
那是想要突破某种障碍,身体机能不顾一切地拼命运作,不计后果和成本烧脑的感觉。
“别再想了!”向宇想把我塞进被子里,可是我身体一动,额头上的退烧贴随即掉下去。他只能去拿一块新的,而这时,我的眼睛正像回光返照那样烧得通亮,我瞪大眼睛,说道“向宇,高中时你们不知道我在没上学的日子里在做什么,是不是?”
这句几乎是病句的话,乍一说出来,完全令人难以理解,而幸运的是向宇脑子很好使,即使是病句,他也能完全地理解我要说什么,这就省了我还要花时间重新组织语言的功夫。
“你上学和请假的时间一半对一半。”向宇蹙眉,跟着我的思绪陷入回忆“如果你不在学校,那么一定在医院。”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在学校的日子,应该在医院。”我喃喃自语。
可是我真的在医院吗。
那些给我注射奇怪药物的人是谁?
一些事情呼之欲出。
我捂着头,忽然,冷汗淋淋地从指缝间看向向宇。
我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蓝锗来说,或许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对向宇来说呢……?
“向宇,”我掩着目光,从指头缝里观察这个男人。
观察这个几乎被我搞糊涂的男人。
我看见他肩膀动了动,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我在叫他。
“你知道……蓝家有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