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等我转过头来,开门见山地说“要取缔那种黑诊所很容易。”
我赶紧赔笑说“别!”
向宇看着我,忽然长叹口气。
其实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可是我至始至终从骨子里就露出叛逆,一直不愿意妥协。
其实他没有义务这么关心我,我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不识好歹。明明从姑姑去世后,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气氛有些僵硬,我低下头,那脚尖踢地毯。
那种全力以赴动小心思的心情忽然淡了,如果是平常的我,此刻一定上蹿下跳,花言巧语,努力编造出一大堆理由,试图说服他。
但是心里也明白,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我好,在面对这种善意时,任何耍心机和小聪明,一下子都变成了对这种真挚感情的侮辱和玷污。
——因为会让对方难过。
我仍然在艰难地试图找到一条折中的道路,既不让向宇失望,而又能够坚持我的决心,可是这很困难。
“你的身体不是玩具,”向宇走过来,拉我在床边坐下。我预料中的教训并没有出现,他的口气淡淡的,带着语重心长,温和地对我说“你要爱惜自己。”
我忽然鼻子有些酸,我眨眨眼,把头偏过去,自暴自弃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值得被爱惜的人。”
向宇摇头,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轻声说“你值得。”
他这句话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出来,就像在陈述地球是圆的一样,就像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我的情绪没绷住。
在向宇的注视下,我的眼泪来得太快,让我没有办法体面地假装这只是灰尘进到眼睛里。
要说为什么我的情绪忽然就决堤,我自己也讲不清楚。有时候明明已经坚持了很久,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刀枪不入。
可是如果有人对你说——可能是“我懂你”,可能是“辛苦了”,也可能是向宇说的——“你值得”。
这一刻,坚挺了许久的防御系统,像是被攻击到了最脆弱的部分,所有盔甲和堡垒,一瞬间就被击破。
“你以前……喝了酒,还对我发脾气。”我突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向宇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说“对不起。”
“请问!你要是觉得我值得,那为什么当时要那样对我!”我吼道。
几乎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吼出来。
虽然我知道,这里面有我自己的问题——那种畸形的关系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乐意扮演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因为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幸福。
向宇苦笑了一下,说“这些年,我也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对不起。”
“你后来还经常在外面喝酒到很晚,一身酒气的回来,”我觉得向宇过去的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对我爱答不理。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干嘛不干脆把我赶走呢!”
又是一个姚氏双标提问。有正义心的观众恐怕会反问你干嘛自己不走?是没腿吗?
向宇闭着眼,难堪地说“这是因为,我当时已经意识到了生活中存在某种异样,但是我缺少的是勇气。”
“什么?”我胡乱擦着眼泪,凶巴巴地追问。
“缺少像你这样不顾一切深究下去的勇气。”向宇的手温柔地反复擦拭掉我的眼泪,他垂眸看着我,说“我太过于保守。即使察觉到不对,即使反复考量,最终也只是选择维持现状。然而矛盾持续折磨着我——也许你的身上有什么秘密,是我应该去调查的——也许一旦深入追查下去,现有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我那段时间的心情很糟,你看出来了。”向宇摇摇头,在我面前第一次坦率地承认他的失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