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进房间不久,外头的雨已然是瓢泼之势。
直到护士悉心地帮我把脸颊上的雨水擦干,她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只是看起来而已,有几次晚上我值夜班,遇到他来找我拿安眠药。他说他睡不着。”
不会是想留着杀人用的吧。
我不无恶意地揣测。没办法,陈玉这个人,为了蓝锗做到这份儿上,基本上精神以及不能说有多正常了。
“给他开的安眠药和镇定剂,没过几天就会用完。虽然我也和他说,不能过量服用,但他的性格和你不一样,他很看不起人,所以我们这些‘下人’说的话,他当然也不听……”护士耸耸肩。
这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把陈玉的私事当八卦一样抖包袱给我听了。
这也算站队吧。
她在赌蓝锗未来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陈玉了。
我不讨厌这种圆滑,不过我担心她自作聪明反而害了自己,于是我打住这个话题,说“那位和陈玉都不喜欢嚼舌根的人。”我冲她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她的表情一下子窘迫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为你会想知道这些。”
嗯?怎么这看上去又不是想站队,而像是……
像是单纯地想关心我了?
“如果、如果你不想听这些,我就不说了。”护士紧张地发誓道“我绝对不是在搬弄是非,只是我撞见陈玉也在打听你的事……你身边的那些看护,好多都拿了他的钱。”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
以陈玉的性格,自然恨不得在我病房的每个角落都装上摄像头——既然技术上这种事做不到,那从人力上下手,也是情有可原。
“你没收吗。”我问。
小护士一哽,好像在我的面前,她没办法说谎一样。
也许她试图组织语言骗我,但是她好像又做不到,也许是因为从我的眼神和口气里,她和我都知道回答是什么。
“其他人既然收了,你当然也应该收,不然,陈玉一定会针对你。”我看她那局促的样子,终于不再恶作剧般的说一些让她哑口无言的话,而是说“但是你来找我,却没什么意义,如你所见,我是个连自己走路都很困难的废物。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终究都会失望的。”
这倒并非妄自菲薄。事实上我确实也一无所有。我现在的处境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或者,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实、实际上,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由于我点出了她的企图,小护士的脸颊红得像苹果一样。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让她非常尴尬的谈话,脸皮薄的人,应该早早找个借口溜走。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执着地留在这里。
想要和我交涉。
我反倒被她的坚持挑起了好奇心。
成天思考蓝锗陈玉,让我的脑子都变成浆糊,也许我也需要来一点调剂,打发时间。
“什么事呢?”我耐心地问。
“我、我听他们说你是学画画的。”护士说。
“学过几年。”我点点头。
“我们家有一幅画……大约在二十几年前,它是我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他说那副画很值钱。”护士一边说,还一边下意识的张望左右,就像是在说一个不想被第三个人听到的,惊天大秘密。
“我想把这幅画卖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价。如果你能帮我看看……”护士说道这里,紧张得手都扭在了一起,紧紧扯着她自己的衣角。
“你可以把画送到机构去估价,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边说,边低头翻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说“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行家……”
“……嘶、”我话没说完,忽然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
我面前这个小姑娘,满脸通红,低着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