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宴会散席,轩辕偲喝得醉醺,走路都有些不稳。而太子很是清醒,待众人都离场之后,轻轻搀扶了他一把,在走下台阶的时,小声说道“别装了,本宫看出来你没醉。”
夜风吹来,激灵得轩辕偲打了个寒颤,抬眼望着太子,尴尬笑道“叔叔,刚刚那等场面怪不得侄儿,若不顺着陛下的意思……”
“多虑了,本宫并无责怪之意,反倒要谢你才是。”
轩辕偲一脸茫然,望着宜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难道叔叔并未想过去隆州?”
太子轻轻点头,语气不阴不阳“是,也不是。”
这话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反正左右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轩辕偲也懒得去揣度这位东宫储君的意思。接着酒劲,想起自己准备购置宅院一事,眼下倒是个不错的契机。
“侄儿有一事,恳请叔叔允准。”
太子颇感意外“何事?”
轩辕偲小心翼翼说道“承蒙叔叔照拂,多日在广明苑中打扰,实在惶恐,侄儿想从苑中搬出,在城里购置一座宅院。”
“怎么,是不够自在么?”太子笑盈盈看着他,昨日冬和堂发生的事,京兆府早已上报,包括他去此乐间的动向,也是一清二楚。
低头抚平衣袍上的褶皱,扭捏道“侄儿请来了一位姑娘,广明苑中人多口杂,怕将此事传了出去,有辱声名。”
太子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抚着额头,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少年风流,人之常情。本宫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歇风庵一直给你留着,你若看上京中何处的宅院,知会东宫属臣一声便是,做叔叔的再送你一座又何妨?”
轩辕偲当即就是一番感恩戴德的长篇大论,恨不能将太子吹捧上天。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京城里的一座宅院,没有个几百上千金,岂是能随意买下的?
这点钱财,太子根本不放在心上,和世家每年送往东宫供奉以及皇帝的赏赐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相反,他倒是觉得若以这些小小恩惠,换得轩辕偲对他的亲近,实在是一笔化算的买卖。毕竟将来对付宇王,如能有延平王府的支持,定能事倍功半。
两人又絮叨了一阵之后,各自归返。
是夜,沈宅。
自从夏至祭祖之后,沈牧已有些时候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即使近来中书省事务繁杂,但也不至于忙得早出晚归。就连休沐,沈春夜也照常去了府衙办公。
加上昨日京兆府查封冬和堂,禁军封禁宇王府,沈牧感觉是有大事发生。
“父亲可曾睡下?”沈牧站在沈春夜的房门外,犹豫了再三才轻轻叩门。
屋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回应“牧儿?进来就是。”
推门而入的时候,沈春夜正披着一件长衫,借着烛火,依在案上,奋笔疾书。直到沈牧走到面前,他也未曾抬头瞧人一眼。
“父亲可知宇王府被封禁?”
“知道如何?”
沈牧很是意外,他吞吐了半天,才又说“陛下就未曾召见过父亲?”
沈春夜陡然停下手里的笔,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长子,眼里流露着一种复杂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将人带到内室,叹气道“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父亲,你这是为何?难道太子还比不过宇王?我们沈家上下不是一直都以东宫为首,就连儿子的詹士,也是你推荐的。”沈牧有些着急,语气里忍不住有了几分责备的意味,“难道要学右平章事那般,朝秦暮楚,左右逢源?宇王一向反感世家,大多数的政见都是与士族相左的!”
“顾昱?你觉着为父是与他一般的人?”
沈牧愣住,轻声反问“难道是儿子猜错了?”
沈春夜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小子,不要以为有些才名就觉得自己能